岸邊停下。
方自暗喜,卻忽覺恰如騰雲駕霧一般,自己連著這麻袋被人一把撮起,又走了幾步扔在地上,身上吃痛,不覺“啊”的一聲。一聲出口,陳班頭立馬心頭大恐,暗自警戒,再也不敢有絲毫響動。
“陳、大、班、頭~”
只聽那年輕賊子正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就叫啊!說不定叫了就會有人來救你!”
麻袋靜如死水。
“啊~不會是摔死了吧?”
“大王,小的還活著呢~”
生怕賊人拳打腳踢的檢查,陳班頭只得出聲應答;只不過,這廝已盡力壓低了聲音,要不是這夜晚靜謐,離得又近,否則一時還真聽不出來。
“沒死最好。記住,明日午時之前,我要見到我娘子,和她爹爹從衙門裡出來。”
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
“要是他們身上少了一根寒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辰!”
“一定!一定!”
忽又覺得有些歧義,陳魁趕緊又補充道:
“大王請放心!明天的事就包在小人身上!”
語氣堅定,聲若蚊吟。
等了半天,卻不見有人搭話。陳魁正自納悶,卻發覺身子漸能轉動,呼吸之氣也漸轉寒涼。
原來,不知何時,這袋口已然鬆開。
待發覺此情,陳魁卻仍不敢稍動。過了好一會兒,確認周圍確實悄無人跡,這才敢鑽出袋來。原是這陳班頭經驗果然豐富,深知絕不能與匪人兩下照面。要是那賊人的相貌不小心被自己瞅見,那這條小命也就算交代在這裡了——想起那頓量大力足的拳頭,陳班頭不禁又打了一個寒顫。
呆立在那兒定了會兒神,陳班頭這才緩過勁兒來;向四周打量,卻發現自己站立之處,並不是那賊人口中的南磯島,而是已回到了鄱陽湖北岸。水邊正有幾隻小船,隨波盪漾;再往遠處看,依稀已可瞧見望湖樓挑簷的影子。
“這倆賊徒果然狡猾!”
陳魁心中咒罵。只是腳下卻更加不敢怠慢,一溜煙直往縣衙走去——
惟恐去遲了,有哪個不開眼的手下,不知好歹慢待了那對救苦救難的父女!
第九章 浪靜風恬,兵銷戈倒
濃重的夜色籠罩著鄱陽縣城。小城的居民一向有早睡的習慣,此時街道上已洗卻了白日的繁華,變得空空落落冷冷清清。街邊枝頭的黃葉,似乎經不住這秋夜的悽清,在微風中迴旋而下。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得這秋夜的鄱陽城格外的寂靜。
冷月無聲,夜色迷離。
只不過,恰如牛嚼牡丹般大煞風景,面對如此浪漫悽迷的秋街夜色,居然有人熟視無睹。只見那西林街的拐角處,正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夜色的掩護下,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受害人送上門。
這倆小蟊賊,正是醒言和居盈。他倆剛剛在鄱陽湖上唱完一出“捉放曹”,妝還沒來及卸,便趕場子般來到這呂縣爺回家的必經之路,準備重施故伎。剛才那烏篷船上的多情賊,正是這放粗了嗓子的張醒言;而他口中的那位“賢弟”,則是這居盈小姑娘勉為其難客串一回。
剛剛搞定那外強中乾的陳魁,按理說這回應該是輕車熟路。只是這次的作案環境換作了縣城街道,要提防著附近的住戶和行人,可不比方才那杳無人跡可以放手施為的鄱陽湖。所以二人反比先前更加緊張。
“這呂老兒怎的還不過來?不會今天就準備在那‘水湖文社’通宵了吧?”
醒言看著在秋風中開始有些瑟縮的居盈,不禁暗暗著急,心道再這樣下去,人沒逮到,這兒先病下一個。不過應該不會那麼晦氣,因為根據自己所得訊息,那呂老兒即使再不情願,也絕不敢夜不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