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言一時卻有些失神,沒理會清河老頭兒的渾纏。
難怪醒言出神。說起來,他長這麼大,雖然早就離別山野,去那饒州城中謀生,但無論如何,卻還從沒走出過這饒州地界。最遠,也不過是去那鄱陽縣鄱陽湖周遭走動——卻也還在這饒州境內。
雖然,醒言迫於家境貧苦,早已在那茶樓酒肆、煙花柳巷中謀生餬口,那南來北往、三教九流之人,也是見得多如牛毛;每每聽得那南北的江湖商旅,說起那些個外地的奇聞異事來,他也是嚮往不已。但現在這“調令”到了眼前,真要讓他遠離故土家廬,去那遠在東南的異地他鄉,卻還是有些不捨,或者說有些茫然。
不過,待初時的怔仲一過,醒言轉念一想,卻又釋然——正所謂“好男兒志在四方”,能去那天下聞名的羅浮山上清宮修煉道法,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這可是他親身的經歷。現在竟有如此良機,又如何能逡巡不前!
——一想到靈成子道長顯露的那手神妙法術,醒言更是心動不已!
將此情形跟家中爹孃一說,他們也是大為贊成。雖然是山野村民,但並不意味著懵懂愚昧;他們也都是通曉情理之人。
對於老張頭夫婦而言,自那日看到幾位道長在家門前顯示的神奇法術,現在在他們心目中,這羅浮山上清宮的道士,個個都是神仙;如果自家孩兒也能去那兒修道,實在是幾十世積來的福分——又哪有不去之理!
正因著心中著緊孩兒的前途,在醒言對雙親言明不捨之意,卻反倒被老張頭夫婦催促,說老兩口兒身子骨都還壯健,讓醒言不必擔心;既然那羅浮山的老神仙發來諭旨,那便要他早日動身,不要再在家中耽擱。
聽得爹孃如此明曉情理,醒言也甚為感動。因為,雖有那“好男兒志在四方”之說,但時下重孝,更有那“父母在,不遠遊”的說法。起初跟爹孃提及此事時,醒言心裡還是惴惴的,覺得自己此舉,是不是有些不孝……
既然爹孃如此說,醒言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好在,經得朝廷賞賜,現在家中也頗為富足。又免去了諸般徭役,這樣老爹也不必出差受苦。
只不過,醒言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又拜託老道清河,常常替他照應一下——現在因了自家那松果酒,這老道清河和自己爹爹老張頭,卻是熟稔得緊。
既然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再回不到家中,醒言又推遲了幾日行程,花得些銀兩,僱人將家中屋廬整葺一番,用那磚石將屋牆加固,這才放心。
這幾日內,倒是那靈漪兒,知道了醒言不久便要去那東南粵州的羅浮山,真個是山高水遠,路途險惡,少女頗有些放心不下。於是,靈漪兒便約得醒言,又去那鄱陽湖的僻靜水湄之處,將自己那“冰心結”、“水無痕”的法門,教與醒言。
待他背熟,這龍宮公主卻又似想起什麼,叮囑道:
“那‘冰心結’,恐怕不是那麼靠得住,使用後定要小心啦!萬一情形不對,便趕快逃吧!”
原來,這少女平素也甚少實際使用法術,她剛才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醒言見面的情形,覺得這“冰心結”,恐怕威力並不是那麼大,因此便著緊提醒醒言,怕日後誤事。
醒言見少女如此擔心,卻不是很理解,心中暗道:
“呃?俺這是去羅浮山上清宮學道呢,可不是去捉妖怪、與人相鬥——不過,這龍宮少女,卻也是一片好心。”
想到這兒,醒言便誠懇的向靈漪致謝。
見得這少年如此多禮,靈漪兒抿嘴一笑,道:
“那管玉笛‘神雪’,便還放在你那兒吧;若是在羅浮山愁悶,便可吹著解乏兒——只是,以後可別壞了本宮那‘雪笛靈漪’的名頭哦!對了,差點忘記——本公主一向慷慨,這次醒言遠行,少不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