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堂主勘驗好,盅上字畫可是真跡?”
這隻略泛青黃的小竹盅上,正刻有扁舟一葉,水波幾痕,遠山數抹;那幾個樸拙的“饒州留念”,不正是自己去年那個夜晚,在馬蹄山上就著熹微的月光刻成?
目睹這隻已略帶斑駁的小竹杯,霎時間那往日鄱陽湖上的濤聲水聲、船聲漿聲,似乎一齊都又在耳邊迴響。
沒想到,此生竟還能再見到她!
過得這一陣,這位乍睹故人的四海堂主,已從初時的震驚中清醒過來,重又恢復了常態。
摩挲著手中的竹杯,醒言這才想起少女剛才的問話,便略作端詳一番,溫言答道:
“查勘無誤;原來你真是居盈!”
將手中竹盅遞還,少年卻也撩起頸中掛著的那枚玉佩,含笑問道:
“你這枚信物,我卻也時刻帶著。”
見少年回覆了正常,眉目楚楚如仙的居盈,卻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望著他手上那塊晶潤的玉佩,少女只輕輕吟道:
“諒君子之不佩,悵永望兮江南……”
見兩人如此,那靈虛靈庭二人,在旁相對一笑。便聽靈虛輕咳一聲,說道:
“既然居盈姑娘與張堂主舊曾相識,那正好便可住到千鳥崖上,也好敘敘離情。”
聽掌門說話,醒言便完全清醒過來。讓居盈住到自己那處,自然是求之不得,又怎還會有啥疑慮。只是,這居盈小丫頭,怎麼又成了上清宮俗家弟子?
聽得少年相疑,那靈虛便略略解釋了一下:
“居盈幼時身體孱弱,生得一場大疾;幸得師弟靈成相救,於是便拜在我上清門下,修習煉氣清神之法。”
“原來如此。”
“好,那居盈姑娘入住四海堂中,你便再無疑議了吧?”
“當然,醒言求之不得,呵~不知掌教師尊還有其他什麼吩咐?”
見著澄心堂中這幾位道尊都在,想必絕不會只為這點小事而來。說不定接踵而至的,便是自己與趙無塵對質之事——卻聽靈虛子說道:
“嗯,今日召你來,便是交待這件事。居盈姑娘身嬌體貴,你可一定要好好保她安全!”
吩咐這話時,這位掌教道尊竟是一臉凝重,決不似普通的場面話。
“那是自然!居盈是我舊友,我自會全力保她周全。”
“那便好。來,你收下這個。”
說著,便見靈虛返身從身後石案上取來一隻黃銅鑄就的蟾蜍盒兒,遞到醒言手上,囑道:
“若崖上遇得危難,你便按下蟾目,我飛雲頂便可知道。”
“好!”
“不過……這隻銅盒又如何示警?”
醒言不解問道。旁邊居盈看著也甚好奇,不知這小小蟾盒,又如何能隔山示警。只聽靈虛耐心解釋道:
“醒言,你可曾聽聞這世上有比肩之獸?古經有云:‘西方有比肩獸焉,與邛邛岠虛相比,為邛邛岠虛齧甘草;若有難,則邛邛岠虛背之而走。其名謂之蹷’。這盒中,正是用我上清秘法豢養的蹷,平素不虞飲食;邛邛岠虛,便在我飛雲頂上了。”
“原來如此!”
一席話聽來,醒言覺著頗長見識;只不過,見靈虛真人如此鄭重,竟似是如臨大敵,醒言倒覺得有些過慮了,便跟掌門說道:
“其實掌門有所不知,我千鳥崖地處幽僻,一般也沒誰會來攪擾。”
說此話時,他心道趙無塵吃了昨日這虧,以後應是不敢再來崖上聒噪。卻聽靈庭子在一旁憂心忡忡的插話道:
“張堂主也不可掉以輕心,近來羅浮山也不太安穩。昨日我崇德殿中便出得一件怪事:座下弟子趙無塵,不知何故竟失蹤整夜。初時與他相近弟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