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已是壓抑良久。
雖然,那屋中傳來的泣聲並不甚高,但醒言卻聽得一清二楚。再聯想起先前聽到的喧鬧,這位正眺望石屋的少年,霍然轉過身來,雙目炯然生光,直直逼視趙無塵,冷冷說道:
“請教趙兄,此事你作何解釋?”
“這個、張兄誤會了。其實也沒甚事,只是……”
正說到這兒,那屋內啜泣之聲略略轉高;正口角囁嚅進退失矩的趙無塵,卻忽似被針芒戳了一下,心中怪道:
“咦?!奇怪!原本我不應該是理直氣壯的麼?——怎麼在這煙花之地出身、只會吹幾手怪笛的暴發小兒面前,竟變得如此不濟,就好似自己真做錯什麼事一般!”
當即,醒言便突見這原本神情萎靡的趙無塵,忽的將脖一梗,揚眉回望自己,傲然說道:
“此事?此事還要問堂主自己!”
“問我?趙兄此話怎講?”
張堂主一頭霧水。
“哼!且莫裝憨。我來問你,身為上清宮一堂之主,張醒言你為何要藏汙納垢、收庇妖物?”
“藏汙納垢?收庇妖物?”
“不錯!”
趙無塵斬釘截鐵答了一句,接著又呵呵冷笑起來:
“佩服啊佩服!張堂主果然不是常人。被我說破心事,現在居然啥事沒有,一副毫不知情的委屈樣子。”
莫名其妙的少年,聽他這話說得陰陽怪氣,便有些不悅道:
“無塵兄,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此事我真是不知,絕非我張醒言故作懵懂。”
頓了頓,醒言又誠懇續道:
“上次我一睹趙兄風采,頗生仰慕,心下多有結交之意。若是今日趙兄要這麼說,可真寒了醒言的心。”
“哼哼,誰知道呢。”
趙無塵一臉的不以為然,
“當然,本道也無暇與你計較。今日既被你撞見,便不妨攤開了明說。”
“正當明說!”
“好!那我就不妨直言。其實,我絕無閒心去推究,張堂主在堂內收納這樣一個明豔尤物,倒底是何居心;只不過,現在既然讓我撞破,那張堂主便得割愛,讓這雪宜‘姑娘’歸我。當然,”
正侃侃而談的趙無塵,瞧了眼前少年一眼,又添了一句:
“如果堂主捨不得,那雪宜仍可住在這處——不過事先可要說好,若是我喚她,可是要隨叫隨到。”
說到這兒,這趙無塵臉上竟現出幾分古怪神色。這神色,有幾分曖昧,還有幾分猥瑣,倒讓醒言似曾相識。在哪兒見過呢?
哦,原來這神情,當年花月樓中很常見。
“原來趙兄是為這事。”
醒言倒一時沒怎麼反應過來:
“這事我也想過。其實雪宜處世,一直清冷淡薄。我思摸著,若為她覓得一個如意鴛侶,說不定能讓她過得開心些。上次見過趙兄風采之後,我倒也並非沒這麼考慮過——”
見他說得低聲下氣,趙無塵正是聽得無比舒服。只是正聽到關竅處,卻見張堂主嘎然而止;然後,似是轉念想到啥,語調一轉沉聲說道:
“趙兄,想起來,我倒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如實相告?”
“當然可以。你說。”
見這位四海堂堂主話頭放軟,趙無塵正是心情大好。
“你剛才所說‘妖怪’‘妖物’,倒底喻指何物?”
“哈!張堂主只顧跟我說笑。若不是你心知肚明,又怎能忍痛割愛、跟我服軟?那妖物不就是在——”
說到此處,趙無塵抬手朝四海石居方向一指:
“妖怪不就在那處?”
“呼~”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