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見自己指過之後,這位張堂主突然神色大寬,趙無塵倒有些摸不著頭腦。正疑惑間,只聽他語氣輕鬆的說道:
“你是說雪宜?那不可能。一定是無塵兄誤會了。寇姑娘是我從山下偶然救來的小戶女子,絕不可能是什麼妖怪!”
說起來,也是醒言心中有鬼;否則若按他往日機靈勁兒,又何須直到此時,才知曉趙無塵“妖物”所指何物。
正在他心下大寬,卻聽趙無塵氣急敗壞道:
“張醒言,沒想到你到這時還敢跟我打馬虎眼!”
“——哼!也難怪,如此雅麗脫俗的女妖精,又有哪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捨得放過!”
“只不過,捨得捨不得,今日也由不得你了。寇雪宜妖怪身份確鑿,即使你有心維護她,也是不能了。”
“哦?此話怎講?”
聽他這話說得新鮮,醒言倒是大感興趣。在他身旁的小瓊肜,則聽得大人爭執,言語之間又是“妖怪妖怪”的說著,這本來活潑的小女孩兒,便一臉黯然的躲在一旁,絲毫不敢插上隻言片語。
卻說那位趙無塵,見醒言還這般渾若無事的模樣,正把他給氣得七竅生煙。只聽他嚷道:
“你卻不要裝懵懂。上次來訪千鳥崖,你那寇雪宜竟施妖術傷我!”
“哦?”
“不是的!”
正待醒言想要追問時,卻見屋內奔出一人,悲切說道:
“自堂主離山後,這趙道爺便幾次來崖上拜訪。初時還循著禮數,可後來卻風言風語、動手動腳,想要……想要調戲奴家。”
這淚眼婆娑之人,正是一直闔戶不出的寇雪宜。
“一派胡言!我只是略表仰慕之情而已,怎能談得上調戲?!”
“雪宜你接著說。”
醒言卻未管趙無塵叫屈,只叫雪宜繼續說與他聽。
“趙道爺幾次調笑,都被婢身婉辭拒絕……都道若是堂主歸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原本以為趙道爺也是知理之人,我只須將門戶緊闔,也就不來蒿擾……”
聽著這斷斷續續的哽咽話語,醒言臉上漸轉凝重。只聽寇雪宜泣道:
“卻不知道,五日前七夕那晚,他又來崖上,說了很多難堪話兒……奴家正待緊閉門扉,卻怎知他竟破門而入,便要對奴家用強,還說……”
不知何故,說到此處時,寇雪宜便再也說不下去,只在那兒悲聲啜泣。
“趙無塵,可真如寇姑娘所言?”
聽罷雪宜一番話,醒言甚是氣惱;待轉向趙無塵質問時,臉上神色已然不善。
“哈哈!兩位一唱一和,這戲演得精彩!要不要再來一遍?”
“不錯!她說得一點也沒錯。只不過那也只是我愛慕之心稍強而已,無甚難堪處。既然大家麵皮撕破,那我也就不妨明說。”
這位一直還算舉動儒雅的趙無塵,此時卻換上一副惡狠狠的神色:
“原本我還有些慚愧,不過,待這來路不明的女子竟用妖法傷我,我便再無愧疚之心。那晚,這賤人竟趁我一時不察,平地生出許多奇形怪狀的藤蘿,將我冷不丁捆住——”
說到這兒,趙無塵臉上漲得通紅,叱問道:
“張堂主!你這堂中之人的來歷,不用你說,我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一個來歷平凡的民家弱女子,又怎會使出這樣法術?瞧那藤蔓滋生的怪誕模樣,不用多想,一望便知是山中草木妖精召喚之術——”
“其實張醒言你又何必逼我說出來呢?瞧你倆剛才這番唱和,應該早就心知肚明瞭吧?哼,一個妖精,還不是想玩就玩?你又何必跟我裝糊塗。說起來,張堂主早先是妓樓出身吧?這個中滋味,你應該比我知道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