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徒,然後回過頭來淡然相告:
“其實也不是甚大事——禪師有所不知,小子不才,還是朝廷御封的中散大夫。既然你有心要告,那這官家慣例我須讓你知曉——”
見眼前僧人聞言一臉愕然,少年哈哈一笑,繼續說道:
“禪師須知,我這中散雖算不上什麼高官貴爵,可在當朝也勉強算在‘八議’之列。若你堅持去告,我自當奉陪。”
說到此處,發覺眼前和尚震驚中猶帶一絲猶疑,於是這身兼中散大夫的道門堂主便又一笑,傲然說道:
“至於我是否中散大夫——抱歉,隨你信不信。這印綬珍貴,不便予閒雜人等觀看。若你真去告官,我自會讓縣主大人查驗。”
說罷,便轉臉一聲呼喝,喚上同樣震驚的鄒彥昭石玉英等人,與一班門徒們揚長而去。
這時候,雖然天上的雲陣漸漸鬆動,偶爾在春野上漏下幾縷明亮的陽光;但在松山峰巒的遮蔽下,闊大的石坪鬥場大部分地方,仍然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與這灰暗的天光相比,在場的淨世教教徒們,也大都心情灰敗。看著那兩位覆著白布的橫死賢師,這些底層教徒不禁起了些疑惑:
不是說加入神教,就能避過赤火天劫?為何連段、羅這兩位修行積善極為出色的賢師,最後也都喪命在火劫之下?如果他們都逃不過劫數,那自己將來又如何能修煉渡劫?
說起來,淨世教教徒大多是社會底層民眾,對現實苦難頗為無力。現在正好有淨世教這因頭,便入教抱成團兒,至少可保不被別人欺負。事實上,自入教以後,這些原本軟弱之人,倒大都可以去欺壓別人,真是好生出了一口惡氣。得了這些好處,他們自也心甘情願去接受那些渡劫教義的洗腦,渴望能早日脫離俗世的生活,超凡脫俗,在大劫之後成為凌駕他人之上的高等存在。
只是,待看了今日這兩場比鬥後,卻讓他們原本堅定無比的信仰,如冰封凍土照上第一縷春陽,不知不覺中便開始融化動搖起來。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此刻得勝返城的醒言、鄒彥昭等人,卻是興致高昂。雖然此時陽光未明,但他們卻覺得春光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明媚;一路行來,一路交談,快活得就好像在踏青一樣。
走出一陣子,瓊肜突然想起來應該問哥哥一個問題,於是便開口說話:
“哥哥,什麼是‘八議’呀?為什麼那老和尚、聽了就不想跟你說話啦?”
聽身後小妹妹甜甜的問起,與她同乘一馬的中散大夫便和藹的解釋道:
“妹妹你不曉得,凡是能用‘八議’之人,不小心被人告了,就可以不上堂,不受刑訊。若真個定了罪,還得報到朝廷裡讓那些大官們商議。即使最後定罪,還要奏請皇帝御批——”
說到此處,少年突然想起來此刻身後的小丫頭,一定是滿臉懵懂不解,於是便換了口氣,乾淨利落的說道:
“反正就是那賊和尚若去官老爺那兒告我,基本告不倒!”
“而你雪宜姐姐,雖然不能用這法兒,但既然老和尚耍賴,那我也可以說,你雪宜姊是我婢女;家奴打死人,都是我指使,怪不得她——反正就是一陣蠻纏,保準讓他討不得好去!”
說到這兒,少年臉上又露出久違的狡黠笑容。而他身後那個沒多少是非觀念、永遠只准備站在哥哥這邊的小丫頭,絲毫不曉得去計較他這些說法是不是符合聖人禮教,而只顧在那兒拍手歡叫:
“我就知道哥哥本事最大!”
這日晚上,鄒彥昭等人便在石玉英府上大擺慶功筵席,而醒言三人則為奉為座上賓。
這紅帕會會首石玉英,乃郡中首富遺孀,身家十分殷厚。而她本人又急公好義,才會被推為會首。說起來,金缽僧看上她這孤寡婦人組成的紅帕會,一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