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醒言心中讚歎,頓時便起了結交之心;而那些自詡神主子民的淨世教徒,見了這樣妖異情景,卻反而不敢再興什麼念頭。畢竟,這少年郎不是妖異,自己才敢“妖人妖人”的叫喚;但若真遇上更像妖人的對手,卻反而不敢再肆意出言。
這些淨世教徒,事前不光得了重金許諾;他們那位金缽上師還信誓旦旦跟他們保證,說這少年雖然法力恐怖,但心地良善,不傷平民;所以只要他們扮作尋常模樣,就可以儘管去戕害報仇。只可惜,本就是壯著膽子而來,誰曾想還真能惹來妖怪?於是這些欺軟怕硬之徒,看到天上鳥作異字後,盡皆顧不得疼痛,一骨碌爬起來,哼哼唧唧望野而逃。
不提他們踉蹌逃跑,再說醒言,看了天上這倆字,卻絲毫沒啥驚恐;想起當年鄱陽湖上的彤雲結字,現在這情景倒讓他覺得挺親切,便問殷鐵崖:
“兩位是玄靈派的?想不到竟能驅使鳥族!”
“呣,區區小術,何足誇讚。我二人正是玄靈教門徒。”
殷鐵崖恭謹回答:
“在下不才,忝為玄靈教羽靈堂堂主。這位應小妹,正是堂中令使。”
說這話時,這位羽靈堂主一臉凝重,鄭重介紹;而他身旁那位羽靈令使應小蝶,俏靨上也是一派肅然。
“哦,這樣啊,不錯不錯!”
少年口中應答,心下卻有些疑惑,不知這二人告知自己這事時,為何要如此鄭重其事。
就在這時,醒言卻覺著眼前原本回復明亮的天光,卻忽又黯淡下來。正要再朝天上觀看,卻猛聽得前方樹林外,突然傳來數聲慘叫,聲音淒厲,狀若瀕死。
大驚之下,醒言顧不得再跟二人酬答,趕緊奔出數武,朝慘叫聲傳來之處看去——卻見林外曠野遠處,不知何時已騰起一片血色霧團,若丘若柱,如有實質,正朝自己這邊輾轉而來!
這一不停蒸騰凝聚的巨大血柱,行進雖然不算迅速,但卻有一股巨大的引力,不惟剛才逃近的淨世教徒,瞬即橫飛而起,被這血柱吸入,屍骨無存;就連還離了十數丈之遠的少年,也覺得手腳突然展動不便,如被束縛。
乍睹異景,醒言還只來得及泛泛而觀;但等他靜下心來凝目再看時,卻猛然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原來,乍看去如同煮沸一鍋血水的雲柱,仔細一瞧,卻發現其中密密麻麻展動著無數個骷髏的暗影,就如同上回段如晦那斬魂刀上的惡靈,正在血柱中挨擠掙扎;而這些骷髏一樣的魂靈,“臉”上竟還露出詭異的神情,似哭似笑,看上去極為滲人。被這些惡魂邪靈的血色毒光一映,就連天邊的雲翳日光,現在也變得顏色慘淡。
待看清這模樣,醒言不由自主便起了身雞皮疙瘩。這時候,原本在天穹翱翔的飛鳥,有些也經不住血魂霧柱的牽引,撲簌簌墮入其中,連毛帶羽被吞噬殆盡。這血魂之柱,便如噬滅一切的恐怖惡魔,所過之處草木俱都枯萎焦黃。懾於它邪威,此刻天邊的鳥群禽陣, 一齊朝後不停退卻。
刺眼的血魂霧陣,正盛氣凌人而至,就彷佛要吞滅眼前這天地間一切的生靈!
就在這慘叫之聲不絕於耳時,少年卻反而鎮靜下來;渾身太華流轉,便如同有了另外的靈覺,讓他眼光穿透鋪天蓋地的血色魂光,瞬即看清隱藏在暗陬的那個面目猙獰之人。
此時,玄靈教殷鐵崖與應小蝶,也趕到他身後。見著空中飛鳥不斷墜下,羽毛四下紛散,兩人都震怒非常。正要有所動作時,卻見身前這少年,背上劍鞘中一聲龍吟,鞘中劍已倒飛入手;之前對答時面色從容的少年,此刻口中卻發出一聲憤怒的吟嘯,身形略略低伏,然後似離弦利箭般朝前迅疾奔出——如果此時還有誰能看清他的面容,就會發現那張原本清俊恬和的臉上,此刻卻現出好幾分剛毅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