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繞市而行,誇耀上好半天。
聽了老翁之言,再聽說這鬥蟋蟀勝負之資,動輒便是成百上千兩紋銀,則饒是醒言近兩年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也不禁一時目瞪口呆,半晌都沒了語言——上千兩紋銀?在自己家鄉,只要六七兩紋銀,就足夠一家老小過活一整年!
“唉,原以為饒州已經十分繁華,沒想到和揚州一比,還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這樣一邊感慨一邊觀賞街景,感覺才沒過多會兒,日頭竟已快落了下去。看看偏西的日頭,一直只顧貪看的少年才覺得腹中有些飢餒。遊玩這大半天,受了這奢華氣氛的影響,本就準備好好犒勞一下雪宜瓊肜的少年,咬了咬牙,就去城西北郊的瘦西湖邊,尋了一家名為“醉香樓”的氣派酒樓,準備好好大吃一頓。
當然,一貫考慮周詳的四海堂主,在登上這座豪華酒樓前,沒忘記跟酒樓門口的小廝打聽清楚這酒樓的大概價錢。雖然他這小心謹慎,在揚州人眼裡頗有些土氣,但守門的那個後生小廝,卻絲毫沒敢輕視,因為眼前這三人,雖然衣著尋常,但不是劍眉星目便是清麗脫俗,顯然不是常人。因此他把那酒菜價碼,也報得格外老實,生怕一不小心惹上什麼微服出遊的王孫公子。也許是城中貨品豐富,又或是附近酒樓林立,競爭激烈,因此這家門面闊氣的醉香樓,酒菜價錢也大概在醒言的預想中。
此時夕陽還未下山,酒樓上食客並不多。登上二樓,醒言便挑了一個窗邊的位置,招呼著雪宜瓊肜一起坐下。坐在這窗邊,正好可以觀看湖景,看夕陽下那一湖煙水,曲曲折折的朝暮煙中延去。
坐了下來,便開始點菜。雖然立意豪奢,但畢竟簡樸慣了,醒言還是點了三碗價位適中的高湯銀絲掛麵。當然,這醉香樓招牌菜之一的高湯銀絲面,和普通的湯麵並不同;一碗細如柳絲的玉白麵線上,又覆有噴香撲鼻的湯頭,其中有雞皮、雞翅、雜碎、鱨魚、河魨、火腿、蟹黃,數樣大鮮之物混雜一處,濃濃熬成香稠的湯頭,澆在銀絲細面上,那鮮美香醇的滋味,已不是言語可以描繪得。
當醒言點過這樣麵食,又藉故離席,追上那個店小二,囑他在二女面中加上鯊翅、江瑤柱——選單上他看得分明,有了這兩樣難得的海鮮之物提點,那湯麵滋味完全不同;而只有加了這兩樣海鮮的高湯麵,才被真正稱作醉香樓的招牌菜。當然這樣一來,每份面就要貴上半兩紋銀;醒言已經想過,這些可能都只是店家的噱頭,讓瓊肜雪宜嚐嚐鮮便是,自己那份就算了。
等點完菜,回到座中,就看到那頭一回上這樣奢華酒樓的小丫頭,正興奮得小臉通紅,不停的東張西瞧,好像要把酒樓中所有漂亮的擺設都看到。而容顏清雅的雪宜,卻有些侷促不安,偶爾看看醒言的眼神,頗有些怯怯,彷佛覺得讓堂主這樣破費,心中很是不安。
覺察出這一點,醒言便開口說了說自己聽來的揚州典故,然後指點著窗外夕陽下波光點點的湖水,讓雪宜留心看那些風景宜人之處——過不多時,梅花仙靈便被少年言語吸引,目光隨著他的指點,專心觀看起窗外的湖景來。
等湯麵上來開始吃時,天色便漸漸暗了,這酒樓上的人也多了起來。不多會兒,樓中便點起了紅燭燈火,將堂中到處都映照得一片明亮。燈紅酒綠之時,那樓外的湖光樹影便變得依稀模糊起來,夕陽的餘影也漸漸沒入遠處的煙波,再也看不清楚。這時醒言又要了一小壺百花釀就的淡酒,和兩個女孩兒斟飲起來。
他們這樣的淺斟低酌,和那些新來食客的氣派一比,頓時顯得相形見絀。那些來樓中飲宴之人,大抵是南北的鹽商富豪,又或是當地的名士,幾乎人人都從附近青樓中攜帶一妓,來席中佐酒解悶。那拼酒划拳之時,間雜著鶯聲燕語,與醒言這邊冷清的景象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這其中也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