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還說過,細嚼慢嚥才能吃出食物的本味。」孫重樓卻是個較真的。
「吃你的飯!」富城瞪眼。
「師父,老胡剛來家的時候,吃飯比竇珈藍還斯文。」孫重樓覺得委屈。
呃!
胡宗憲老臉掛不住了。
蔣慶之乾咳一聲,「食不言。」
「寢不語!」孫重樓接龍,見少爺舉起筷子,作勢要扔過來,趕緊低頭狂吃。
飯後蔣慶之叫來胡宗憲。
「馬崇德那邊要抓緊。」
馬崇德等權貴上次出手,舉報蔣慶之走私塞外,若非蔣慶之早有準備,鐵定就栽了。
這是蔣慶之第一次催促胡宗憲。
胡宗憲心中一凜,「是。」
「放鬆。」蔣慶之拍拍他的肩膀,「一家人,不必弄的如上下級般的緊張。」
「少爺,夏公來了。」有僕役來稟告。
蔣慶之笑著去見夏言,胡宗憲站在那裡,喃喃道:「一家人……」
他突然一拍腦門,「是了,我說怎地吃飯吃的如此肆意,原來是忘形了。」
人人都希望有個可以休息的港灣,在這個港灣裡無需戒備,能憑著本性活著。
而這個港灣有個名字,叫做……
「家!」
夏言看著有些氣急敗壞,「你教了裕王什麼?」
「怎地,有不妥?」蔣慶之擔心老頭兒被氣壞了,趕緊扶著他坐下。
「我今日給裕王授課,提及了王安石變法……」夏言接過蔣慶之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依舊怒氣不減,「裕王問我王安石變法為何失敗。」
「您如何說的?」蔣慶之在笑,邊上服侍的富城發誓,自家伯爺是在幸災樂禍。
「王安石變法失敗,在於執拗,不知變通。一味強硬……」夏言畢竟執掌過權柄,一番話高屋建瓴。
夏言一拍大腿,「那小子竟說錯了。我便問他何處錯了。」
夏言見蔣慶之笑的暢快,惱火的道「裕王說,王安石變法錯在選錯了對手。」
好小子,果然不愧是隆慶帝啊!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蔣慶之教授了學識,但如何融會貫通,學以致用,卻是弟子們的事兒。
「夏公如何反擊的?」蔣慶之壞笑道。
「我便追問,裕王說……」夏言還模仿了一下裕王當時的表情,老小孩的一面令蔣慶之莞爾,「他說,前宋一切問題皆來自於人,也就是人禍。要解決這些問題,首要去解決這些人。否則就事論事,那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一個內侍被僕役帶著準備進來,見到夏言後襬擺手,示意等著。
當初夏言執掌權柄,直面嘉靖帝都不肯低頭,硬扎的一塌糊塗。這些內侍遇到他都膽戰心驚的,擔心被呵斥。如今雖然夏言退下來了,可積威猶在。
內侍見蔣慶之拿出一支藥煙,緩緩問道:「那麼夏公以為,裕王是對是錯?」
剛強一生的夏言嘆息,肩頭一鬆。
「論教授弟子,我不及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