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科文大道到老兵路。這些交匯在(隱秘的,填好的)愛的運河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奇怪的疾病,而且患病率與這個城市其他地方或美國普通的地方相比,高得驚人。流產,出生的畸形兒。精神錯亂,中風。心臟病,呼吸疾病。肺氣腫。肝,腎臟,膽囊疾病。還有流產。眼睛感染,耳朵感染,喉嚨的鏈鎖狀球菌感染。偏頭痛。越來越多的流產。癌症!各種各樣的癌症。簡直是癌症大集合。肺癌,結腸癌,乳腺癌,卵巢癌,子宮癌,前列腺癌,胰腺癌。(胰腺癌是種鮮見的癌症,但在科文莊園並不鮮見。)白血病。兒童白血病。(比平均患病率高出七倍。)高血壓,疾病引起的低血壓。腎病,腎炎。(兒童很少會得這種病,但在科文莊園卻並不少。)
還有流產。
妮娜說:“我現在已經覺得不那麼孤獨了,我學到了許多東西。就好比我知道了我有憤怒的權利。”
還有一次妮娜說:“波納比先生,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所有一切我都非常清楚。”她說話的時候信心十足,黑色的、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德克,好像如果一眨,眼睛就會受傷似的。
德克說:“‘在做什麼’——什麼意思呢,妮娜?”
“這一切都和索非亞有關。我想,我在哀悼我的小女兒。這就是我無法停下一切,安心回家的原因。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行。薩姆說我因為這事已經快神經了,但是我的腦子裡如果不想這些,事情就會更糟,例如和人們交談,努力讓他們明白這一切全是為了他們自己好。這樣才能讓她安心。明白嗎?讓索非亞安心。但是我這樣做,不會給她,比利,或愛麗絲帶來任何好處。”
到了一月份,奧謝克家的兒子比利在第九十九街小學患上了過敏症,反胃,眼睛紅腫流淚,好像要得哮喘,妮娜不讓他去上學了,她這樣做是“違反”國家法律的。她接到了法庭的傳喚,警告她要被拘留。“他們不能這樣做,是嗎?波納比先生,他們到底能嗎?那地方讓比利身體很不舒服。我們從那裡走過時,我就能感覺它正在侵害比利。他們會把我送進監獄嗎,波納比先生?我該怎麼辦?”德克自己也打了威脅性的電話來處理這件事。他在盧卡斯山那裡給妮娜租了個平房,好讓她可以帶著孩子們可以逃離科文莊園,那地方就在尼亞加拉大瀑布西北處的市郊。(薩姆還是住在九十三街,那裡離帕裡什塑膠廠只有十分鐘的路程。薩姆覺得離開家就是“屈服”的表現。)
但是妮娜很堅強,妮娜沒有屈服。德克驚歎於這個女人的堅韌。他已經習慣了客戶們對自己的案子不出一點力,只是付給他報酬。他已經習慣了客戶們放棄為自己的生命而拼搏。其間,德克曾想過把奧謝克家的房產買過來,還清按揭款,然後再幫他們在尼亞加拉大瀑布區的其他地方買座房子。但他知道薩姆不會接受這種類似救濟的舉動,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德克?波納比出現在妮娜的生活裡,已經讓他的驕傲受到了威脅。這卻是德克值得驕傲的地方。
或者我想讓妮娜離開她的丈夫。只是暫時離開!
妮娜的發現讓她覺得憤怒,尤其是一個住在九十八街(就在學校後面)的家庭主婦所說的話:1957年春季的一場大雨之後,操場的瀝青上全都是那些難聞的黑泥,於是他們就來了一次“緊急大清掃”。妮娜說,一天早上,那個女人看到市裡的車停在那裡,下來了一群帶著保護裝備的工作人員,看起來像外星人一樣,帶著頭盔,穿著靴子,帶著手套,一些人還帶著防毒面具。防毒面具啊!幾天後,學校重新開門了,孩子們跟往常一樣在操場上玩耍。妮娜聲音顫抖著說:“那就是我們孩子上學的地方啊!那個學校!那就是我們居住的地方!那些為市裡工作的成年人,他們也害怕吸入這樣的空氣!但是每個人都對我們撒謊。市長一定會否認這一切。還有衛生委員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