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一厘米,就可以直接塞進他的耳朵,因此我喊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吼了一句:“存在即合理。”
這不是他的答案,這是他每次回答問題以前的開場白,而那個等待答案的人,必須立刻指出這開場白的出處,作者,否則接下來所唯一看到的,就是他在牆角飛快消失的屁股。
我只好吼回去:“黑格爾,1817年,小邏輯。”
然後他說:“開總結大會,準備撤退。”
在我繼續追問之前,我看到在簇擁人群之上,好多個一模一樣的頭紮成一堆猛然升起,那感覺活像在放煙火,只是這些煙火不捨得墜落,它們圍成一個小圈子,各自在空中靈活地轉來轉去,異口同聲嚷嚷著:“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我嘆口氣,小二對我都算不錯了,要是剛才就來這一手,我怎麼也吃不完那十八個小方餃啊。
大家果然都安靜下來,我掃了一眼,四層樓十六戶四十來號人,全來齊了。
小二的頭們,對喊話的效果感覺滿意,咳嗽兩聲,開始演講了。
“各位,還有四個小時五十分鐘,我們在人界的移民試點期就結束了!”
下面轟然叫好,情緒比任何一次看table dance都來得熱烈,還有許多手臂在空中揮舞,彷彿下一分鐘就要集體高呼解放萬歲。我莫名其妙的到處看,以為自己回到了一九四五年的奧斯維辛。不過我很快就發現,那些手臂其實都屬於小二。
等歡呼聲平息下去,小二的頭們得意洋洋,躊躇滿志,在空中搖搖擺擺,像個當了官的醉漢:“在過去十年中,大家為了適應人界艱苦的條件,隱姓埋名,奮發圖強,韜光養晦,深藏不露,為了收集試點計劃需要的資訊,做出了很大犧牲,這一切終於都要結束了。我代表非人移民管理委員會感謝大家。”
成語用得這麼官僚,在哪裡都是被鄙視的物件,因此這一次我拋開了心中的疑問,暫時和諸位鄰居統一戰線,發出了尖銳的口哨聲噓他下臺。
不過小二早就被噓慣了,三米以下他的肩膀聳了聳,表示對人世間的羞辱他已經無所畏懼,繼續說:“按照委員會的統一安排,今天晚上每一戶將分頭向調查員做述職報告,之後空間洞會在午夜準點開放,大家集體離開。有什麼疑問嗎。”
有人舉手,聽聲音是貝多芬:“報告後離開前的時間有什麼安排。”
小二的頭統一笑得賊忒嘻嘻:“嘿嘿,問得好。”
通常如許曖昧的反應後都有樂子潛伏,好似兒童喜劇後的成人電影,橙汁飲料後的烈酒伏特加,恐龍奇遇後的天使之約,而今天晚上,人們得到的是:“官方沒有任何安排。”
要不是他實在長了太多手和腦袋,小二實在應該去當現場秀主持人,這個關節眼上頓了一頓,等萬眾矚目的視線全部集中,他放開嗓子,喊出蕩氣迴腸的一句:“大家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人管!!”
觀眾們都尖叫起來,我聽到施瓦辛格興奮的問:“你的意思是說,任何事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以後,他偌大的塊頭在人群中一閃兩閃,消失在了門外,餘音嫋嫋。是他多年的願望:“我老闆那個死胖子,看我怎麼收拾你……”而其他朋友頻頻點頭,無限認同之狀,令我預感明天的報紙頭條,將充滿一百萬桶水都洗不淡的血腥震撼。
施瓦辛格跑掉以後,群眾也跟著一鬨而散,遁入各家門後,來如春夢,去似朝雲,留下我愣愣在當地,對著身體縮回原狀的小二發呆。
他走過來拍拍我:“你都聽見了。”
我的確聽見了,每一個字,不過我每一個字都不理解。仁兄可否好心開開小灶,為我解釋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比如說,你到底是個蝦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