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大約一個月,用藥輔以施針,殿下的病就能痊癒了。”
聽到這麼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朱高煦僵硬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雖說此次幾乎把青州城內的名醫一掃而空,但那些全都是飯桶,有些人甚至看了老半天都連個病因都瞧不出來。這麼個不起眼的老頭倒是真有本事,幾次三番用藥施針,在別人看來是些小手段,可偏奏效。略一思量,他便淡淡地點了點頭:“那本藩就等著一個月後。來人,送人回去。”
唐賽兒不動聲色地收拾好了醫箱,一如從前馮遠茗那般不搭理人的架勢。然而,才走到那銀紅大團花門簾前頭,一個小太監就敏捷地撞開簾子從外頭竄了進來。不用回頭,她就能察覺到那人匆匆到了朱高煦榻前,湊到那位漢王耳邊低聲稟告了一番話。
“千歲爺,剛剛傳來訊息,皇上率軍在寬河大捷,殺敵無數,如今捷報已經傳到了京師。但是,德州、滄州、靜海、天津衛,這幾個地方全都加強了防衛。另外,山東都司、各衛所和千戶所彷彿有些異動。至於京師……太子殿下調了大軍入城,聽說整個京師都戒嚴了!報信的人往樂安來的時候,又遇上了軍中派了信使回京……”
“該死!”
朱高煦也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重重一拳捶在了那具梨花榻的邊緣,隨即怒不可遏地把榻上的所有臥具都推翻在地。那一刻,屋子裡的人全都感到了那種撲面而來的怒火,頓時不敢吭聲。幾個當初被皇帝從身邊撥過來伺候的宦官無不真切地體會到,朱高煦繼承朱棣最大的一點便是那位天子不時砸下來的雷霆之怒,怪不得連這住的地方都改成了雷霆居。
唐賽兒卻沒興趣杵在那裡當朱高煦的出氣筒,悄無聲息地掀起門簾到了外頭。還沒出正房大門,她就聽到背後傳來了滾滾聲浪,但這絲毫沒有阻止她的腳步。
“要不是父皇這次出去只帶了幾萬人,怎麼可能還有大軍可供他調動!派人給我好好地查,他這個太子居然敢擅自調兵,簡直是膽大包天!他不是一直在父皇面前裝老實麼?這次他那層皮就該揭下來了,我要看看他怎麼解釋……等等,你剛剛說寬河大捷?寬河……寬河……他孃的,那不就是大寧邊上?”
朱高煦氣急敗壞地跳下了地,眉頭擰成了一團。當初還是燕王次子的時候,他就曾經領兵對抗北邊的蒙元,對於大寧的狀況也頗有了解,後來靖難起兵時更幾乎朱棣到哪他就跟到哪,北上大寧裹挾寧王,他也有份參與,這寬河的所處位置他自是瞭解得清清楚楚。
“那邊附近是兀良哈朵顏三衛……當初那會兒還有全寧衛會州衛新城衛,韃靼自然不敢南下,但如今雖說大寧重建,終究不復北平行都司那般景象!倘若是韃靼阿魯臺和兀良哈勾結,父皇又率兵北上擊敵,決不會輕輕巧巧就有什麼大捷,別是出了大事……沒錯,若非如此,那個懦夫怎麼會忽然下令京師戒嚴各地守備!”
一下子醒悟到這最關鍵的一點,朱高煦頓時更加氣怒,竟是赤腳下地發了好一陣火。直到枚青和王斌一同趕來時,他方才暫時息了少許火氣,但仍是恨恨地說:“要是此次乃是北巡而非北征,趁著京師空虛,本藩便可以立刻北上,諒那個懦夫也沒法和本藩抗衡!”
“殿下,我在京師留了些人,他們得了我的囑咐,倘使有變就會往各家勳貴府上送信,只要有多人離心,京師便會局勢不穩。”枚青如今不在京師,也說不準那兒究竟如何,只好低聲勸道,“殿下暫且放寬心,須知當初太祖皇帝晏駕,皇上也沒有及時得到訊息,之後還不是一朝功成?殿下武勇天下無敵,皇上曾親口稱許,若真是皇上不在,這天下還不是在您指掌之中?”
這自然是赤裸裸的恭維,旁邊不屑此道的王斌聽得自然大皺眉頭。然而,眼見朱高煦面色稍霽,他自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壞人興致,於是只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