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他的長叔威德王。福德帝只是個孩子,德字談不上,八歲就橫死,也談不上福,威德王卻是個明君,繼位以來,帝國河清海晏,五穀豐登,是歷代明君中的佼佼者。但威德王卻不能配享太廟,因為還是他在位時,福德帝遇刺之事便是由當時的三法司審明,那刺客是由威德王府派出來的。當奏摺呈給已經繼位的威德王時,上面就明明白白寫著“威德王弒君”五字。威德王怒不可遏,將大理寺正卿田仲廷杖斃殺,刑部尚書和督察院御史貶官,下令再審,但第二次呈上去的仍是那份奏摺。三法司官員換到第三批,總算捏造出一個兇手來,但是這事已經傳遍帝國上下。威德王雖以辣手使得天下無人敢議,但他一生卻也沒有子嗣,過世後,繼位的泰定帝雖然是威德王繼子,但迫於民議,仍然將威德王靈位遷出太廟,並去帝號,以至於現在的史書上明書的帝國十七帝中,第四代仍是個“威德王”。
衛宗政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明白三法司歷來的風骨吧。但是三法司縱然鐵骨錚錚,當時仍然順從了威德王之意,而且前面兩批官員也沒有好下場。
我在坐籠中道:“衛大人,罪將不敢隱瞞,但事實如此,罪將縱然膽大妄為,亦不敢胡亂捏造。”
衛宗政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來人。”
有個衙役過來道:“大人。”
“爾等仔細看守,無我之命,任何人不得擅入。”
那個衙役躬身答應,衛宗政對另兩個官員道:“兩位大人,今日暫且至此,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審。”
安正卿走時看了我一眼,道:“衛爵爺,若罪將堅不吐實,又該如何?”
衛宗政冷冷地看了看我,慢慢道:“鐵也會有溶化的時候。”
他的話冷森森的,如同刀鋒。
陳忠還想說什麼,衛宗政道:“陳將軍,我有話要問你,隨我到偏廳說話。”
陳忠行了一禮,又看了我一眼,跟著走了出去。也許衛宗政要問問他路上的事吧,等他們走後,我端坐在坐籠裡,想著這些天來的事情。
衛宗政說我“堅不吐實”,其實我說的都是實話,只是有一些沒有說出來而已。陳忠不知道什麼事,我說的也不會跟他對不上來。
他們走後,這大堂裡一下靜了下來。大堂的門被反鎖起來,只有兩個看守我的衙役在一邊。我端坐在坐籠裡,身上開始覺得有些痠痛。保持一個姿勢坐得久了,人也會累,何況邊上盡是些尖頭木棒,我稍往邊上一靠便會碰上。坐籠是種酷刑,就在於讓人無法休息,連換個姿勢也不行。我看了看那些木棒,雖然不是鐵製的,但是那些尖頭也足以刺入人的皮肉裡去。我閉上眼,心裡默默唸著那本《道德心經》。
天在慢慢暗下來。看守我的兩個衙役也開始打盹,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有人在輕輕叫我。我睜開眼,卻見一個衙役蹲在坐籠外看著我。我吃了一驚,還沒說話,他將手指按在唇上,小聲道:“拿著這個。”
他遞過來的是個木製的圓筒,不長,一頭用布蒙著。我有些奇怪,有根線繃著。我拿了過來,正在卻聽見裡面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楚將軍,聽到了麼?”
這是陳忠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狐疑地看著那衙役,那人也沒說話,指了指邊上另一個正睡著了的衙役。我又驚又喜,小聲道:“陳忠,這是怎麼回事?”
陳忠道:“這是薛員外做的傳聲筒。楚將軍,文侯大人明天就會向帝君上書,你還好麼?”
是薛文亦啊,他做出來的東西實在匪夷所思。知道他也在幫我,我心裡一陣激動,小聲道:“還行。你怎麼樣?”
“今天衛大人問了我弓的事,我堅持那弓便是刺客留下的,他也沒辦法。真奇怪,他好象知道我換了一張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