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此充滿感情。
比如崔明亮在黃昏的曠野裡,伴著《站臺》的歌聲,點起一把靜靜的火。比如在影片的結尾,暖壺開了,尹瑞娟抱著孩子,崔明亮躺在沙發上不小心睡著。抱著孩子的女人,不小心睡著的男人——時間對人的改變竟然被表達的如此準確。
三個小時的電影,萬年一點沒覺得無聊,反而覺得分外的佩服。真有人能把一個複雜的變化用簡單的鏡頭給表現出來,看到尹瑞娟穿著羽絨服站在門口,看到崔明亮坐在卡車後鬥裡若有所失,這麼簡單,男女的分手和感傷就出來了,讓人感動嘆氣。
這麼一比較,《山河故人》簡直像是晉省公共頻道的欄目劇,爛俗且直白。
回不去嘍···
三個小時的電影放完,時間已經來到黃昏。
電影節,畢竟是看重逼格,不可能在現場搞個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再叫上幾個當紅歌星就著破喇叭來幾首流行金曲。
乍一看簡陋,細品,那就是莊重。
頒獎的是新任組委會主席皮埃爾·萊斯屈爾,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賈科長上臺,對自己的藝術人生進行總結。
只見那個穿著一件黑西裝,從農村幹部風變成精英土豪風的男人上臺,
“一個在卡拉ok廳唱情歌的人令我很傷感,因為我知道當他走出這間歌廳,他再也不會說出一個愛字。
我眼中的中國人不太善於表達感情,儘管內心世界很豐富,但是因為很多原因,不善於表達情感,只有透過流行歌曲才能發洩。這份傷感激發了我,從而創作了電影《站臺》。
對我來說,一切紀實的方法都是為了描述我內心體驗到的真實世界。我們幾乎無法接近真實本身,電影的意義也不是僅僅為了到達真實的層面。
我追求電影中的真實感甚於追求真實,因為我覺得真實感在美學的層面,而真實僅僅停留在社會學的範疇。就像在我的電影中,穿過社會問題的是個人的存在危機,因為終究你是一個導演而非一個社會學家。
我希望藉助自己的電影,能夠表達對於社會與個人關係的看法:個人要實現現代化,要得到自由、獨立和豐富的內心世界。我想用電影去關心普通人,首先要尊重世俗生活。在緩慢的時光流程中,感覺每個平淡生命的喜悅或沉重。
謝謝!”
萬年在臺下,看著他從主席手中接過那座獎盃,銀白色的底座上是金色的馬車,一眼看去像是一座小小的金色王冠。
“感謝法國導演協會,感謝法國導演和法國電影給我靈感。這個鼓勵很及時,是對我未來的鼓勵。這個世界還沒改變完,我們要繼續為自由獨立而努力。謝謝電影,謝謝電影界的同行,我們趕快去拍電影吧,坐著這個金馬車去拍吧。”
頒獎禮結束,華語影人聚餐。
得到法國導演協會認可的賈科長顯然非常開心,坐席間與眾人觥籌交錯。
“小賈,你覺得,咱們國內的電影教育進行的怎麼樣?”
賈科長眯著眼睛,笑道,“您前幾年還在帶本科生呢,教學什麼樣,您應該比我清楚。”
“別打馬虎眼,電影通俗了,怎麼人也這麼通俗了,都會說胡話了?”
賈科長笑笑,正色道,“問題挺多,首先,咱們國內的電影教育,細分的太嚴重,正經導演系的學生出頭不多,反倒是我這樣二把刀的,在畢業前就被毒打,正好能看到一些細微的東西。
其次,咱們對術的教育不夠多,太形而上。講電影史、講鑑賞、講鏡頭,這些都是道,都是基礎。但是咱們沒法實際操作,第一是沒資源,第二就是對拍攝流程不熟悉。”
“您是說工業化流程?”萬年搭茬道。
“嗯,沒錯。我們的年輕導演非常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