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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他說,“記住哦,我可有日子沒幹這個了。”

“既然你帶我們到這兒來,還讓我們吃了個飽,那就絕不會向你扔番茄,”蘇珊娜說,“這輩子也不會。”

羅蘭呢,一如既往地教條地說,“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沒有番茄可以扔。”

“對、對。其實還有些罐頭裝的番茄在食品儲藏室哩……啊,就當我沒說。”

蘇珊娜笑了。羅蘭也是。

得了這番鼓勵,喬便開始了,“好吧,讓我們回到那個神奇的城市裡、那個神奇的強狗酒吧,有些人說那個地方是湖上的錯誤——也就是俄亥俄州的克里夫蘭。第二場演出。我從來沒演完的那一場,而且我喝了個爛醉,相信我。那就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閉上了雙眼。似乎在屏氣凝神。當他睜開眼睛時,似乎突然間年輕了十歲。這真讓人震驚。而且,當他再次張口說話時,他不止是聽上去像個美國佬,看上去也是活脫脫地像。蘇珊娜無法用言辭表述這種變化,但她知道:這裡站著的當真是喬·柯林斯,美國製造。

“嘿,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強狗酒吧,我是喬·柯林斯,你們不是。”

羅蘭咯咯地笑起來,蘇珊娜保持著微笑,多半是為了出於禮貌——那不過是句老掉牙的俏皮話。

“老闆讓我提醒各位,今天晚上啤酒買一送一。明白不?好極了。他們是為了盈利,我可是為了個人利益。因為你們喝得越多,我就會越搞笑。”

蘇珊娜的笑意漸濃。這是喜劇表演的押韻句式,即便她不能在一片噪雜的酒吧人群面前表演哪怕五分鐘的脫口秀,哪怕是為了餬口也不成,她也知道有這麼一手。確實有押韻的對句,在一小段湊合的開場白之後,喬找到了感覺。他的眼睛半睜半閉,她猜想,那是因為舞臺上的彩色聚光燈罩在他視野裡的緣故——既然她想到了這一層,不免覺得那顏色恰如巫師的彩虹般——還聞著五十根騰騰燃燒的香菸。一隻手搭在合金麥克風上,另一隻手則隨心所欲地揮動著。喬·柯林斯正在週五晚上的強狗酒吧裡演出——

不,不是週五。他說過,所有的酒吧、夜總會都會在週末邀請搖滾樂隊。

“別去管什麼湖上的錯誤,克里夫蘭是個美麗的城市,”喬正在慢慢把握自己的節奏。埃蒂大概會說:要開始饒舌了。“我的朋友們生在克里夫蘭,可是,一活到七十歲他們就得搬去佛羅里達。不是因為他們想搬家,可有什麼辦法,這就是法律。乒!”同時,喬用指關節在腦殼上敲一下,眼睛也應聲閉上。羅蘭又笑得前仰後合,儘管他根本不知道佛羅里達在哪裡(或,是什麼東西)。蘇珊娜也笑得更厲害了。

“佛羅里達是個了不起的好地方,”喬說,“了不起哩!新婚夫婦和快死的人把那兒當成了家。我的祖父退休後去了佛羅里達,願上帝安歇他的靈魂。等我死的時候,我也想平靜地離去,就像弗萊德爺爺。也不用尖叫地去死,就像他車裡的乘客們。”

聽罷這句,羅蘭爆發出一陣大笑,蘇珊娜也沒忍住。奧伊的尖牙齒也露得更多了。

“我的祖母,她也很了不起。她說過,有人帶她去庫雅荷加谷河,再把她從船上扔下去的時候,她就學會了游泳。我跟她講,‘嘿,奶奶,他們沒打算教你游泳。’”

羅蘭噴鼻而笑,抹了一把鼻頭,又接著笑起來。他的臉頰已經漲成了豬肝色。根據“攻擊或逃離”的原則①『注:這裡指的是心理學中探討壓力反應的一個原則,即“攻擊或逃離”反應是對壓力的生理反應。』,大笑會增進新陳代謝——蘇珊娜記得在哪裡讀到過這樣的理論。也就是說,她自己的新陳代謝也在激增中,因為她也在笑。就好像一切恐懼和傷痛都從一個裂開的傷口中迸發著衝出去,像——

好吧,說出來吧,像血一樣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