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只剩了裴光本與小十六娘,還有個秘書省校書郎鄭聰。
鄭聰正是那日在崔校書家與其對弈的新科進士,今日過來問了裴渠一些公事,裴渠答完,他卻又開始問起私事來,問的竟是裴渠與南山之間的關係。因這位校書郎大約很中意南山,因此去了她家,可卻被鳳娘和鄰居告知諸事要問過萬年縣裴少府才好,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裴渠是她什麼人吶?!憑什麼關於南山的事要問過他?心高氣傲的新科進士感到很是忿忿,又十分不解。他這時盯住仔細擦臉的小十六娘,越看越覺得她的眉眼很眼熟。
像誰呢?他腦中靈光一現,像裴渠!
好奇心甚重的鄭校書盯住小丫頭,他想起方才在另一邊公房遙遙看見這小丫頭抱住裴渠大腿嚎啕大哭的模樣,心中便頓時有了揣測,於是靠近些小聲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小十六娘今天被人問了許多遍這個問題,心裡已是有些不爽快。她冷酷地看一眼鄭聰,抿緊了唇。
鄭聰於是又靠近些,神秘秘道:“是裴少府的女兒嗎?”
小十六娘陡然蹙眉,冷酷回道:“不是!南山姊姊才是!”她昨晚就覺得裴叔叔管南山姊姊的架勢就像阿爺管女兒,還親自去熬藥送藥咧!
“什麼?”
小十六娘繼續胡說八道:“南山姊姊才像裴叔叔女兒!我才不是!”
“他、他們只差了八、不對,九歲!怎麼能是父女!”鄭聰竟然跟一個小姑娘急紅了眼。
“哼。”天真!小十六娘不客氣地說:“這世上父子父女一定得是親生的嗎?有父子父女恩也可以啊。”
鄭聰顯然小瞧了旁邊這個小娃,一時間竟不知是要吞嚥這事實,還是想辦法反駁。
恰這時,裴光本將小丫頭拎到一旁,不許她繼續胡說八道,讓人趕緊送她回太師府。
小十六娘度過了不怎麼高興的一天,回到府裡鬱郁地趴床想心事,外面的天也漸漸黯下來。
太極宮承天門上已是敲響了一聲鼓,鼓聲響徹宮城,長安城各條大街上的街鼓也逐漸響起,一聲一聲不急不忙將日頭徹底敲下山。而裴渠這時則由內侍領著往延英殿去,路上他竟碰見了一個小人兒,那小人穿著不凡,樣貌則像極了他的父親——吳王。
好久不見了,裴渠平靜地想。
他拾階而上,到了殿門外,由內侍宣過,得了回應這才被允許進去。此時延英殿內只點了寥寥燭臺,光線氣氛均幽沉得很,而帝國的執權者此時正坐在一盤棋局前,似乎專門等他到來。
裴渠伏地行禮,行完後即起了身,風平浪靜地站直了身體。
聖人眸光微斂,說:“你過來。”
裴渠於是走近一些。
“再過來一點,頭低下來。”
裴渠依言照做,此時他的臉距離聖人已是十分之近。他忽開口說:“陛下打算掌摑嗎?請不要打右邊。”
在他說這話之前,聖人的手已是蠢蠢欲動,可這會兒卻又漸漸收緊,微微笑道:“打你朕能得到好處嗎?”
裴渠聞言並沒有直起身,而是穩穩保持著這個非常高難的俯身姿勢,淡淡地回應他的君主:“回陛下,好處也是有的,聽說可以解氣。”
聖人眸光又斂了斂,講實話,這一巴掌他九年前就很想給,可他忍到現在破功實在沒意思。他登時換了張心平氣和的臉,手則慵散擱在棋盤上,道:“有人同朕舉報,說裴家九年前匿藏李崇望的小孫女,但之後又立刻撇清了自己與這件事的關係,你要不要猜猜看是誰?”
裴渠立即就想到是裴良春,但他卻只是說:“舉報者是誰對臣來說並不重要,重點是,臣當年所作所為,陛下一清二楚。”他仍舊保持原先的姿勢,接著道:“陛下難道是因為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