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蛟飛車行速極快,在天中行有一天一夜之後,已由北向西斜穿東華洲。
張衍見晨曦微露,天色漸明,便放下棋子,走至閣樓上來,憑欄遠眺,見遠空之中隱隱約約有一大墩虛影,蒼蒼茫茫,似在翻卷雲海之中浮沉。
他判斷至多再有個把時辰,就可到得少清派地界了,便關照兩名御手稍稍放緩行程。
苗坤也是走了出來,到了他身旁站定,放目望去,看了半晌,才嘖嘖出聲道:“想那處便少清山門所在之地,‘貫陽大嶽墩了’吧,果是雄奇崔巍。”
張衍目光註定前方,緩緩道:“不錯,正是此處了。”
十大玄門之中,溟滄派山門位在“龍淵大澤”中,而玉霄派則居於“摩赤玉崖”,算來皆在地表。
而獨獨少清山門正址是在極天之上,傲視天地,這處原是一座衝入極天的峻峰,曾與中柱洲遙相呼應,間中有橫跨歲河的陸橋相連,彼此本為一體,萬數年前,少清開派祖師鴻翮真人一劍分二洲,劈山為界,自此兩山隔河相對,再不復合。
張衍又看了一會兒,忽然目光一閃,朝一處望去,就見遠處飛來數十縷璀璨如銀星的劍光,乍一眼看去似是零亂散落,可仔細再瞧,卻有玄理可尋。
那銀光追上車駕,繞空一兜,便自四面八方劍光吸聚合攏,化為一團清清雲氣,自裡現出一名面容姣好秀氣的女子,二十來許年齒,豐身細腰,蛾眉淡掃,頭梳飛仙髻,一襲凌波荷花衣,水袖迎風,飄飄似仙,首上則是一團翠燦罡雲。
她朝車駕一個萬福,用悅耳聲音道:“小女平香主,為少清金水瀛臺門下,今次奉得師命,特來迎候張真人法駕。”
張衍起手還了一禮,道:“有勞平真人。”
平香主又與苗坤及後面幾名紫光院長老見禮,便踩雲上前,伴隨車駕而行。
去得千里地,忽聞劍鳴之聲,而後天邊馳來一道刺目遁光,霎時天雲乍冷,寒氣侵神,一道森森劍光撕裂雲氣,往下降來,最後頓落在車駕前方。
那兩頭墨蛟似稍稍有些不安,對其嘶吼了數聲,仿若要暴起噬人,御手連連安撫,才安穩下來。
那劍光一轉,出來一名個頭不高,束髻蓮冠的中年道人,此人眼神犀利,如鷹隼顧視,一掃飛車前後,稽首道:“少清派,驚宵翎臺門下,顧圖南,奉法旨迎候溟滄使者,前方去路以靖,可放心驅行。”
他似是性情冷漠,見禮之後,與平香主一般,就到了車駕另一側,不言不語,護持前行。
又過千里,前方不知從何處躍出一道光華,活潑靈動,於瞬息間在車駕左右一跳,又旋繞了一圈,繼而走出來一個滿面春風的少年郎,寬鬆白衫,青帶圍腰,頭戴幘巾,笑嘻嘻上來一揖,道:“小子溯心元臺弟子陳原寧,見過張真人。”
張衍仍是執禮還過。
這時苗坤湊上來,傳音道:“張師弟,少清出三千里相迎,禮數十足,此舉既是示敬,亦是示威,稍候可要小心了。”
張衍灑然一笑,道:“非如此,亦不是少清了。”
車駕再行一刻,終是到得貫陽大嶽墩正山門前,方才遠處看不真切,此刻望去,見左右是兩座大闕,高聳插天,稍稍向前傾去,好若隨時可能朝眾人倒壓下來。
陳原寧指著兩山,語聲中微帶自傲道:“張真人,這兩座大闕一曰垂雲,一曰見日,本是一座高峰,後祖師嫌其阻路,隨手一劍,始成如此。”
張衍抬首看去,這兩座山闕直達抵罡雲,雄峻擎天,鴻翮真人隨手一劍就能劈開,可以想見是何等神通。
闕峰上忽然飛下一名清癯道人,往此處迎了過來,陳原寧主動上去,兩人說了幾句,其人便就回了峰頭。
平香主在旁一福,道:“請尊客稍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