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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天色愈發暗,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屋內的南山四下看看,發覺自己根本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沈鳳閣實在太瞭解她的本事,安排的客舍連個可以逃脫的窗戶都沒有,實在歹毒非常。

南山睡一覺醒來已平靜許多,她這會兒發著燒,盤腿坐在門口對著一堵門整理思路,可怎樣都覺得腦中只剩了一團糨糊。她上身往前傾,額頭抵靠在門上,無端想起很多莫名其妙的往事,她想抬手揉一揉臉,可沒什麼力氣,也就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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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沒有停頓的意思,坊間道路變得十分泥濘,有馬車狂奔而過,便是濺起一片泥水。

走在街上的萬年縣當差吏卒啐了一口唾沫,罵了一句跑這麼快要死啊,隨後收了傘匆匆回到縣廨,看看公房窗子裡漏出來的燈光,又瞥一眼當值同僚,問道:“咦?今日裴明府還沒走?”

“裴明府與裴少府槓上啦。”

“槓上不走了?槓什麼呢?”

“誰知道?裴明府看裴少府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啦。”

裴渠這時正坐在公房內與裴光本對峙。裴光本只聽他說了一句“叔公上回說御史臺有人是真的嗎”就讓他閉了嘴。

“我的人脈你不要亂打主意,我不會借給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用的。”哼臭小子。

“那晚輩請教叔公,若有人犯偷盜之罪,要如何審理?”

裴光本瞄瞄他,心道這臭小子在挖什麼坑給他跳呢?故意的罷?

他答:“自要有被盜者書狀呈上,受理後再由吏卒前去將疑犯追攝到案,兩造當庭對質,以物證、證人、口供為據來判。”

“那若是既無書狀,又無兩造當庭對質呢?”

“若事發突然,書狀也不是不可以後補,無兩造當庭對質卻有些不合常理。不過雖這樣規定,各衙門操作上定有差異,但若被御史臺揪到……”裴光本老奸巨猾地頓了頓:“至少要笞三十吧。”

“那麼,若在這基礎上,主審官挾情遷法,枉用刑罰呢?”

裴光本眸光微亮了亮:“噢,若查實,起碼杖一百。”他上身前傾,靠近裴渠:“快說,是不是長安縣那個姓魏的臭小子最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我看他不爽很久了,要能抓住他把柄最好。”

裴光本與長安縣縣令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這時能伺機報復自然再好不過。可他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裴渠勾上了船,竟開始興致勃勃地摩拳擦掌了。

裴渠依舊原地端坐,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反倒將裴光本急死:“快告訴我那小子怎麼徇私了?”

裴渠見他已經入了坑,這才不急不忙道:“我學生的乳母昨日在西市上以偷盜罪名被拘走,直至今日下午也未放出來。昨晚上長安魏明府更是對其用了刑。我那學 生乳母乃眼盲之人,試問眼盲之人如何偷盜?魏明府不問青紅皂白不容申辯便動用重刑,其心難辨,實在不知在盤算著什麼主意。”

“都屬實?”

“學生都已探聽過了,屬實。”

“姓魏的小子沒必要和一介乳母過不去呀,難道是收了好處?等等——”裴光本挑眉:“你學生?”

“正是。”裴渠抬頭看已經站起來的裴光本:“我的學生南山。”

裴光本瞬時反應過來,嚷道:“這個姓魏的臭小子!竟敢動——”他倏地閉了嘴,又問裴渠:“南山人呢?”

“下落不明。”

裴光本素來當南山是自家孩子,聽到這話還了得,想也沒多想便道:“我要讓趙御史彈劾死那個臭小子!”

“趙御史又非叔公手裡的劍,能指哪裡就擊哪裡嗎?”

“有甚麼不肯?!他當年進京沒錢考試,可是我給的錢!”裴光本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