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如飛奔來,然後在十六乘馬車旁驟然定住,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原地轉了個圈,與馬車同向而行。他騎術可非是一般的精湛。
那騎士在馬上躬身,沉聲道:“秉相國,此刻離洛陽已不到三十里,但仍不見李王爺前來迎接的人。末將已遣飛騎前往洛陽報訊。只是此際天現異相,洛陽蓮火隱隱,恐非吉兆。為相國安危計,是否就在此地紮營,等候李王爺的軍馬來接?”
刷的一聲,檀木描金車窗開啟,現出一張十分英俊儒雅的面孔來。他肌膚如玉,鼻若懸膽,留著三縷長鬚,若笑起來,似還有三分嫵媚,然而一雙星眸森森冷冷,偶有殺氣閃過,給這張過於清秀的面孔平添幾分威嚴。他向洛陽遙遙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關上了車窗,淡淡地道:“此兆果然不吉。但洛陽乃天下重地,本相為國分憂,就這麼一點天地異變,又何懼之有?吩咐下去,不必等李王爺迎接了,直行洛陽。”
那騎將領命,剛要離去,馬車內又道:“等一下,我們舟車勞頓,已行了一天。你去問問高公公,看他怎麼說。”
騎將撥轉馬頭,片刻間就已奔到後隊的一輛八乘之車旁,將剛剛的話轉述了一遍。
馬車中旋即響起了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咱家既不懂軍國大事,也不明天時地理,一切均依著楊相吩咐即是。”
章二十一 摧葉折枝滌舊穢 中
此時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從洛陽王府中急駛而出,向南城奔去。馬車內徐澤楷與紀若塵相對而坐,二人皆一臉肅穆,眉頭緊蹙,沉默不語。馬車內瀰漫著一股壓抑的寂靜。
車窗是開著的,一株古樹忽然進入了紀若塵的視線,樹身上生出一張嬰兒面孔,正自號啕大哭。它與紀若塵目光一觸,忽然止了悲聲,張開雙眼,嘻嘻地衝著紀若塵笑了起來。只是它一雙眼中根本沒有瞳仁,竟是一對血肉模糊的空瞳!
紀若塵一張俊臉,波瀾不興,一徑漠無表情地直直與那嬰孩對視,直至古木從車窗中消失,方才收回了目光。
馬車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嬰孩臨死前的淒厲慘叫,古木樹身上的嬰孩面孔似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拼命地掙扎起來,過不片刻,它竟生生從樹上掙脫出來,帶著條條血絲筋肉,掉落在地。那些血肉一觸到陽光,當場嗤嗤地冒出青煙,惡臭四溢,轉眼間即炙成了一團焦炭。而那古樹樹身上卻留下了一個大血洞,時不時向外噴出一道血線。
馬車車廂內,徐澤楷讚歎不已地道:“紀師叔定力當真了得!這凩嬰乃是秉黃泉穢氣而生,雖不如何厲害,卻是十分麻煩,若要滅它當真需要不少道力。師叔本心分毫不動,令它穢氣無處著落,反噬自身。這份破敵於無形中的功夫,實在令澤楷佩服!”
紀若塵轉過頭來,面上絲毫看不到半分得色。他凝望著徐澤楷,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方道:“澤楷先生,你這門讚歎功夫化敵於無形之中,也厲害得很啊!”
徐澤楷呵呵一笑,道:“師叔見笑了。奉承阿諛乃是俗務中必修之學,任你如何大德飽學之士,奉承聽得多了,慢慢地也就會信以為真。是以這吹拍之學實與修道一樣,要旨都在一個恆字上。師叔身份尊崇,日後承受的阿諛奉承必不會少,澤楷此時不過是先行為師叔演示一下而已。”
紀若塵思索片刻,方道:“多謝指點。”
此時馬車在洛水邊一株枯樹前停下,徐澤楷走下馬車,繞著古樹仔細摸索察看,片刻之後方才一臉無奈地回到車中,頹然坐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紀若塵看了一眼那株枯樹,也是雙眉緊皺,面色凝重。
馬車復又起行,徐澤楷沉默半晌,終於道:“師叔,太乙五行遁中的水遁業已失效,我看惟一餘下的火遁也沒有多大希望了。如今洛陽圍城已成,內外氣息隔絕,整個東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