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住牢中陰寒,想要向紀若塵身邊靠去時,卻又有些畏縮,沒敢過去。
她咬著下唇,反覆猶豫,終怯怯的叫了聲:“公子……”
紀若塵維持著原姿未動,只是嗯了一聲。
“公子系出名門正派,而青衣只是一介小妖,公子何以屢次相救,甚至不惜自陷絕地?公子那顆朱丹,本是救命用的,又何苦為不使我開了殺戒,就此用了?青衣……遲早是要殺人的。”
陰溼惡臭的地牢中,惟有青衣那婉轉的聲音回回蕩蕩,悠悠不絕,紀若塵卻�Р蛔鏨�U庋�桓黽虻ノ侍猓�拱鴨腿舫靖�首×恕�
紀若塵就這樣靜靜坐著,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淡淡答道:“我也不知道,就當是上輩子欠你的吧。”
青衣聽了,也未做聲,只是怔怔地看著地牢一角。那裡有一汪積水,渾濁的水滴一滴一滴自石牢牢頂滴落,落入積水,砸出一朵朵泥花。她就這樣數著水滴,也不知數過了幾百滴,方幽幽地道:“對不起,青衣讓公子身處險地,以後……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紀若塵只嗯了一聲,仍自出神想著。
青衣輕輕嘆道:“公子無須煩惱,我已告訴了叔叔,他很快就會來的。只是青衣以後,可能……可能不能再相隨公子左右了……”
紀若塵訝然望向青衣,她卻側過臉去,不願與他眼光對上。
紀若塵終嘆了一聲,道:“這又是何苦?我宗後援轉眼即到,羅然門從我們這裡拿去的東西,終會叫他們十倍百倍的吐出來。”
青衣垂著頭,幽幽地道:“那公子又在為何事為難?”
紀若塵也在望著那滴滴落下的渾濁水珠,片刻後方嘆道:“我在想,今後當如何自處。”
青衣聽了,只是緩緩低下頭去,不知道究竟明白他話中之意沒有。
地牢中陰寒愈來愈盛。
紀若塵終於不再抱膝枯坐,輕輕一攬青衣的肩,青衣當即馴順地偎在他懷中。
他看著的是漆黑的地牢牢頂,眼中所見,卻是一個灑然立於世間的身影。那一句“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會裝裝溫良嫻淑。”,言猶在耳。
青衣似有所感,不由自主地縮成一團,似是身上偎得熱了,心中卻冷了。
羅然門建於雲嶺之西,傲然峰上。一片開闊的地面上昂然聳峙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群,殿群依照五行八卦方位,順著稍長的南北中線向左右展開,重樓疊翠,飛簷重霄,連楹接漢,巍峨之極,也奢華之極。
這些殿臺觀閣俱以金石作磚,白玉雕欄,琉璃作瓦,丹漆繪頂,翡翠作屏,無一處不是流金溢彩,炫若七寶樓臺,耀睛奪目,顯露出一派富貴之氣。
但羅然門宮群富貴是富貴了,大多數樓臺簇簇然的新,少了三分古意。再縱觀整個宮群,也略顯雜亂無章,雖也有依天時地氣佈局,但遠不如太上道德宮那般奪天地造化之工,硬改天時、強轉地氣的大神通,就連九脈宮群也要比羅然宮群強出三籌。
若說太上道德宮乃是千載豪門,羅然宮即是當世的一個暴發戶。
羅然門本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修道小派,百年前門中偶然收得了一對傑出弟子,將本門道法發揚光大,又發前人所未發,於是門中弟子修為大進。其後羅然門又仿道德宗之法廣開山門,收錄弟子只看天資,不問人品出身,自此聲勢日盛,稱霸五百里。
羅然門行事素在正邪之間,近年來崛起得又快,行事難免霸氣十足,偶有不講道理、仗勢欺人之興,也實屬正常。
昔日一對傑出弟子,如今早成大器,一名為大羅真君,現今身為掌門,另一名為大然真君,是為監宗,對掌門有節制之權。
大然真君身長八尺,體形肥碩,生得濃眉大耳。此刻他正仰臥在一尊雲石刻成的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