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又變得歡快起來。聊了一會兒,立春看看天色,就指了指外頭,她們自小一塊兒長大的,立夏立刻就理解了,道:“這裡我照看著就行了,反正我今日輪休,立秋姐姐你快回院子吧,那兒就立冬一個可不行。”
立秋心裡也放下不下,不過嘴上還道:“一時半會兒的倒不打緊,大郎身邊的芳綾幾個都過來了。不過我是得過去,她們手上的活計俱都不利索……”邊往外走邊指了案几上的藥,“別忘了喝藥,已經涼了半天了。”
卻說她一路回到木樨園,見芳綾幾個跪坐在廊上做著繡活,不由挑眉道:“你們幾個不在屋裡伺候,待在外頭做甚?”
芳綾忙放下荷包,指指裡頭小聲說:“娘子在裡頭呢,帶著碧絲姐姐和鶯歌姐姐……”
立秋眉頭一皺,看著她的眼神就有些冷:“便是娘子來了,你們難道不要煎茶遞果子的?總不能咱們自個兒的院子還要旁人來做這些個?”
四個芳都給她的語氣嚇了一跳,都低下頭唯唯地說不出話來。道理自然是這個道理,可是下人之間也有三六九等尊卑之分。她們雖是大郎的貼身婢女,那也是將來,如今不過是跟著一等婢女學規矩的小丫頭片子,稱姐姐的叫她們外頭待著,娘子又不曾開口,她們也不敢不出來呀。
立秋見狀更氣,聲音又冷幾分:“怎麼?我說的沒有道理?”
芳綾一個激靈,行了平禮道:“芳綾知曉了!下回再不敢丟下大郎!”其餘幾個向來唯她馬首是瞻,也跟著喃喃表了決心。
立秋臉色便緩,問道:“房裡可送了茶?”
“還不曾,”芳綾這一回也覺得自家做得不好了,“我們這就去茶房準備!”
“這就對了,”立秋看她有幾分可教,就細細道,“再怎麼也沒有晾著客人不管的道理,咱們這院子地位超然,碧絲她們不敢隨意走動,你們也不動,最後丟的是誰的臉面?就是以後大郎回了自個兒的院子,你們也要這樣人家一趕就老老實實外頭待著?該做的還是要做!”
“是。”幾個小丫頭乖乖應了,各自去幹事。
她們這一番對話聲音極小,這一點但凡進了內院的倒都記得挺清楚。立秋站了幾個彈指,理了理衣服就掀了簾子進去。秋狩以後,日子就一日冷似一日,竹簾早就換成了外頭裹布繡了花樣子的門簾,輕易風吹不動。
她聽到內室裡傳來細細喁喁的說話聲,就悄無聲息地走到隔扇後跪坐下來,輕聲道:“娘子,大郎,立秋回來了。”
裡頭便響起衣服的悉索聲,隔扇從裡頭緩緩的推向一側,推開門的卻是鶯歌。她和碧絲都挽著齊整的雙垂髻,用碧青的絲帶繫了,只插戴固定髮髻用的鑲頂珠細銀簪,穿著一身豆綠的衣裳,袖口滑下來,露出的腕子細膩白皙。
“立秋姐姐。”鶯歌跪坐在隔扇後頭,對著立秋笑了笑。
立秋彎彎嘴角,行了伏禮才抬起頭,膝行到右側,和鶯歌碧絲跪坐在一排。
範氏正坐在榻上,和趙元隔著一個小方几。她歇了幾天,氣色比剛回府那會兒要好多了,梳的墮馬髻,戴的白玉牡丹的花簪,身上一襲藕荷色的細絹杉子配月白的四幅下裙,肩膀披著淺綠的披帛,雖上下一身的清清淡淡,卻顯出臉上幾分血色來。
她似乎方才和趙元聊得開心,面上帶了淡淡的笑意,靠在迎枕上的姿勢也十分放鬆。
趙元見了立秋很高興,也不避諱範氏在旁,就問:“立春怎麼樣了?嗓子可好些?”
立秋恭敬道:“回大郎,臉色好多了,只還不能講話,發聲倒是可以。”
“有進益便是能好,”趙元小手拍著胸脯,一副長輩操心晚輩的小模樣,“這下我可放心了,女孩家家要是壞了嗓子多可惜。”
範氏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