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郎那樣的……可今日看見大郎跨進屋裡時,便一時鬆了口氣。
背對她們行禮的少年縱沒見到正臉,也能看出英姿颯爽來,年紀不大,個頭卻高,穿著一身黑色甲衣,十足英武。待到大郎轉身看著她們,面容竟那樣陌生,看著自家的眼神讓她臉都燙起來了。芳綾面上不顯,心裡卻漸漸歡喜起來。
她正待說些什麼,耳邊卻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
“趙元!你忒過分了!”
屋裡一瞬間靜了一下,趙元抬起頭,看見衛嫣捏著衣角站在一旁,臉蛋漲得通紅,一雙眼睛瞪著自己,含著眼淚要掉不掉的。
衛嫣何止是生氣,簡直要委屈死了!
她外祖家也是北邊響噹噹的大世家,父親年紀輕輕做了郡守,自去歲全家跟著阿父到淮郡來,自家一向都是受人追捧的角色……偏偏是趙元!只有趙元!
春日宴她見到滿臉不耐的趙家大郎,一顆心就再看不見旁人了,比起其他那些塗脂抹粉鮮衣怒馬計程車族子弟,趙元的一舉一動都那樣有男子氣概,人人都說虎父無犬子,他將來必定能成為大將軍,這樣的人才值得她傾慕呢。
可趙元偏生對她不假辭色,推脫敷衍。今日更過分,竟然當著下人的面甩她的臉,難道她竟連兩個婢女都比不過嗎?
衛嫣的眼淚一下淌了下來。小姑娘正是嬌嬌嫩嫩,如同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又是閨中精心養大的,秀眉細目,這一番流淚,更得人憐惜。她今日來也是用心打扮過的,梳著雙垂髻,一邊彆著一朵花簪,垂下長長的銀流蘇,一動便撲簌撲簌地閃著銀光,穿的是淺粉的上襦和豆綠的下裙,繡了潔白的玉蘭花,確是十分出眾。
可惜趙元可不是個憐花惜玉的,他看著衛嫣哭只覺得頭疼。旁邊呂慧臉色打趣的笑容已經毫無遮掩,趙元知曉這一下不處理好,人家回去跟郡守一告狀,到頭來還要他爹給他擦屁股,只得硬著頭皮站起來,走過去安撫。
“你別哭啊,”趙元不自在地伸了手,又縮回來,掏了個帕子遞給她,“這一塊我沒用過,你,你拿去擦擦臉唄……”
衛嫣一把拽過絲帕,側過身小心拭去淚水。她今日可擦了些粉還上了黛青,千萬別糊掉了,那可就在趙元跟前丟了大臉去,有心想讓婢女把靶鏡拿進來照一照,又想著自己正在生氣呢,百般糾結,卻並未發覺,剛才一腔傷心委屈,盡都不見了。
這兩個少年男女一個哭一個勸,一個亭亭玉立,一個芝蘭玉樹,看上去頗為般配。且不論芳綾芳錦兩個看了是甚樣的心情,呂慧卻在欣賞裡又多了幾許煩心。
大郎真個越長越好,只是在這邊城倒也罷了,若有朝一日回去絳城……也不知是福是禍哩。自從郎君告訴他密令的事情,他真是為了大郎又喜又愁。
喜的是隻要閔姬尚在,婚約尚在,國君就不會再動大郎,大郎稍稍出眾些,畢竟也是他的女婿,向來也不至於怎麼去打壓。何況世上除死無大事,只要沒有性命之憂,便沒有高官厚祿,活得隨意也是世家子常態。
但他更替大郎憂慮,婚約一日不成,國君的刀就一日架在大郎脖子上,而大郎竟不是個庸才,甚至可以預見將來在軍中必有建樹,這樣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叫他回去絳城安安分分做國君的女婿,終日無所事事,大郎能接受嗎?萬一在娶閔姬之前,他有了真正心儀的女子呢?
大郎這一輩子,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