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香港的天還是英政府可以任意佈景呼風喚雨的天,哪是這座城市全體市民和全中國人民的天?並表示,如果同意聯盟,那麼這次聽證會上的合作算是各取所需,不需要額外的獎勵。
何峙時而微笑,時而點頭,絲毫沒有再表露他心中的不悅。他自認是健康的忠誠反對派,一切在憲制及基本法框架內運作。
哈琦進來送客了。送走不受歡迎的客人之後,哈琦試著詢問剛才的情況。何峙笑了道,他們說要是不以港獨的方式來阻止第二十三條立法,就會重演九七大逃亡的歷史。這套鬧辭在嚇唬誰,我以為是小羨請來的三流騙子。
哈琦卻憂心忡忡的樣子,因為所謂的九七大逃亡。對於20世紀的香港黑幫來說,無論政府的政策怎麼變,他們都有生存空間。但是1997年是香港黑社會生態發生根本性變化的分水嶺,迴歸之後,香港黑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中央政府可不像港督政府般無能放縱,聯合本地警方、英國警方通力合作,嚴打涉黑涉惡集團。在高壓和強力的掃蕩和追捕中,香港黑色組織元氣大傷,大量骨幹成員捐款逃亡,史稱“九七大逃亡”,逃不掉的人就去自首坐牢。
哈琦是個野心蓬勃的銀行家,當他還在唸高中的時候,大家就公認他對金融的這個分支很有天賦。他也做得不錯,全身心效勞那迦的生意之後的幾十年,何峙很少能找到一次斥責他的機會。年紀上來以後,哈琦漸漸變得清心寡慾,不在乎權力,對女明星也沒有興趣了。唯一能真正上心的事務,可能就是如何守好這一份基業。何氏的祖先對他有過恩。二十歲時候他就像一頭狼,誰敢觸犯何家的利益,那麼他會一條胳膊一條腿地撕爛你。
見過何意羨那隻想和家族劃清界限,好像他的夢想一直是獲得愛而不是力量,從未打算在風雲變幻的權力世界裡站穩腳跟的模樣,哈琦日夜難安。
事到如今,哈琦不能不知道把他們捅上聽證會的內鬼是誰了,這未免太大膽,太愚蠢了。他認為何峙這步棋完全走錯了,以家人身份去和敵人對抗,不輸都新鮮。想到半年前,就在這個房間,何意羨還說要是我告訴何峙有人逼我上馬,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哈琦只覺巧舌如簧,顏之厚矣,不禁為何意羨的演技叫絕。這個小白眼狼,應該讓他嚐嚐一個有為的年輕人,淪落到成全世界的通緝犯、人頭被懸賞是什麼滋味。
所以,他越界地對何峙說:“高議員的提議,部分考量一下呢?”
何峙燃著一根方頭雪茄:“這麼一句話需要兩個人來跟我說?”
“那您明確拒絕了?”哈琦的意思是如果拒絕了,那就該“處理”了。
“不必要。活得像白痴,自然會有白痴一樣的下場。”
何峙說罷,看了看壁爐架上的照片,賽馬小冠軍英姿颯爽,但是嘴角倔倔的。
何意羨就是這樣喜歡動不動發點脾氣,有一次看了花邊政治新聞,一杆子把何峙打成港獨分子。說我跟你這種人還真說不到一起去,當年領導人啊,就明確說過了九七年以後,如果有人罵黨和國家,那個呀是允許的。但是如果把它變成行動,要把香港變成一個在民主幌子下反對大陸的基地,那怎麼辦?那就非干預不可,你等著玩完吧你!但叔叔,你就是那種死在電椅上依然自負的人。
何意羨那晚失眠。何峙耐心解釋,我只是希求民主。但如果民主不是在共同的民族內搞,民主就會搞砸。十年前我認為香港搞民主應該也不錯,現在我的看法變了,因為有港獨。而且最危險的是,香港社會正在臺灣化,即社會分裂,看看今天立法機構的分裂就知道了,港府什麼事都辦不成。進而有人認同中國,有人認同英國,有人認同香港,這種民主的玩法是很危險的。一些香港人的企圖繞開基本法的民主夢,不但遭遇到了兩地之間的民主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