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歷高低,而是一種無言的、卻極為厚重的威勢。
司離下意識謹慎起來,無所懼怕地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好!”延平帝忽然大笑起來,“好膽識,不愧是我兒!”
看夠了,司離默默移開視線,垂眸而立,沒有接話,好像如果他說了些什麼,就是坐實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玄天教教主把你教得不錯。”延平帝感慨,“不過,還是江湖氣息太過了些,見到朕,居然不願行禮。”
“……”
聽他提到玄天教主,司離腦子裡的弦繃得更緊,終於慢吞吞地跪了下去,不情不願地開口,“……草民司離,見過聖上。”
延平帝深深地望著他,也不知是對他的自稱不滿意,還是因他這幅態度,失神了好一會,才在老太監的提醒下免了禮。見他重新站起來,身量筆直,小臉嚴肅,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離兒可是在怪父皇?”
司離垂著頭,乾巴巴地開口,“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覺得,只憑長相和那鐲子就認定草民的身份,聖上是否太過草率了。”
“那是朕送於你母后的東西。”延平帝聲音低沉,“你的年紀與離兒相同,失蹤的日子也相近,那張臉也像極了皇后……你是朕的兒子,大晉的太子,你以為,朕沒有調查就敢亂下結論嗎?”
司離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他當然知道這一點,甚至他還知道皇上已經著沈七問過了話,仔細詢問了有關當年撿到他時的情景。若非一切都能對的上,堂堂大晉君主,又怎麼可能認下一個身份不明之人?
他不過是存著那麼一絲僥倖而已。
“何況……”延平帝開口,語氣裡多了一分懷念,“就算沒有那鐲子,只憑你這張臉,朕就能認定你的身份。”
司離抿了抿唇,“世上相似之人不是沒有……”
“不,那不一樣。”延平帝打斷他的話,“梁文德,將那副畫拿來。”
老太監恭敬地應了一聲,來到書架前,抬手從最上方取了一卷畫軸,小心翼翼地展開拿到司離面前,正是那副奚玉棠和越清風曾看過的冬景美人圖。
司離不甚在意地掃了一眼,下一秒,瞳孔猛地一縮,直勾勾望著畫中女子的臉,瞬間失了神。
延平帝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眼底浮現出一絲欣慰。
良久,司離回過神來,梁文德不知何時已經放好了畫,重新站回了延平帝身邊。他抬頭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帝王,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他在玄天九年,一直跟在奚玉棠身邊,玄天處境艱難,他自然也不是活在象牙塔裡的孩子。相反,他懂得極多,之所以一直天真無邪,也不過是因為教主喜歡他這樣。
教主一直希望他能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說長大後他就是大人了,要面對殘酷,面對無奈,面對現實裡諸多的身不由己,不能再像孩子一樣粘著她,也不能再隨心所欲地行事,所以格外珍惜他年幼。但她又是個極矛盾的人,不反對自己接觸毒,還會手把手教自己學武,遇事也從不避著,又想讓他孩子一般保持赤子之心,又恨不得能將生存之道全數灌輸給他。
一個有赤子之心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在詭譎而危險的江湖生存下去?
天真的,其實是教主而不是他吧。
如今教主將選擇權交在他手裡,可實際上,他卻只有一條路可走。他能認清現實,教主怎麼可能認不清?
推他走,只是為他好。
延平帝不缺兒子,可他依然選擇開誠佈公地與自己相認,這其中的意味,昭然若揭。
司離反抗不得。
玄天也反抗不得。
望著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