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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組織結構,直到一無所剩,到處都是他們帶來的那種飛蛾般的存在。很快這街就散發出難聞的味道,真正的人都搬走了,房屋破破爛爛起來,甚至門前的臺階也像塗料一樣不見了。很快,這條街看上去就像一隻髒嘴,所有突出的牙齒全不見了,只有這裡那裡裂著的漆黑的醜陋殘根,嘴唇的腐爛,顎也不見了。很快,溝裡的垃圾有齊膝深,安全出口堆滿了鼓鼓囊囊的被褥,滿是蟑螂和血跡。很快,猶太清潔食品的招牌就出現在商店的櫥窗上,到處都是家禽、大馬哈魚、酸菜、大面包。很快,建築物之間的每一個通道上、臺階上、小院裡、商店門前,到處都是嬰兒車。隨著這些變化,英語也消失了,人們聽到的只有意第緒語,只有這種啪啪啪、嘶嘶嘶、扼住脖子出不來聲的語言,在這種語言裡,上帝和爛蔬菜的發音差不多,意思差不多。 我們屬於猶太人入侵以後最早搬走的家庭之列。一年裡我回老地段兩三次,過生日、聖誕節或感恩節。每次回去,我都發現少了一點兒我喜歡和珍愛的東西。這就像一場噩夢,越來越糟糕。我的親戚們仍然住在裡面的房子像是行將成為廢墟的舊要塞;他們被困在要塞的側翼之一里面,維持一種孤島的生活,他們自己的樣子開始變得馴順、驚恐、卑微,他們甚至開始在他們的猶太人鄰居中做出區分,從中找出一些相當人道、相當正派、清潔、仁慈、富有同情心、大慈大悲等等等等的人。對我來說,這是令人極其傷心的。我恨不得拿起機關槍,把整個地段的人統統掃倒,無論是猶太人還是非猶太人。 大約就在猶太人侵入的前後,當局決定把北第二街的名字更改為都市大道。這條大道曾經是非猶太人去公墓的路,現在成了一條所謂的交通動脈,成了兩個猶太人區之間的紐帶。在紐約那一邊,河邊地區由於摩天大樓的建造,正被迅速改造。在我們布魯克林這一邊,倉庫林立,通往各座新橋樑的引橋造就了許多購物區、公共廁所、檯球房、文具店、冰淇淋館、餐館、服裝店、當鋪,等等。總之,一切都成為大都市的,這個詞在這裡意味著可憎惡的東西。 我們住在舊地段一天,就一天不提都市大道:儘管官方改變了名稱,我們還總是說北第二街。也許是在###年以後,當我在一個冬日裡,站在街角,面對河流,第一次注意到大都會人壽保險大廈的高高塔樓時,我才明白,北第二街不再存在了。我的世界的想像中的邊界改變了。我的輕騎兵現在遠遠走過了公墓,遠遠走過了那幾條河,遠遠走過了紐約市或紐約州,走出了整個美國。在加利福尼亞洛馬角,我放眼遠望海闊天空的太平洋,我在那裡感到有某種東西,使我的臉永遠扭歪著朝向另一個方向。我記得有一天晚上和我的老朋友斯坦利回到舊地段。斯坦利剛離開軍隊。我們傷感地、若有所思地走過一條條街道。一個歐洲人幾乎不可能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樣的。甚至在一個城市現代化以後,在歐洲的情況是,它總還留有舊城的痕跡。在美國,雖然也有痕跡,但是這些痕跡被抹去,被從意識中消滅掉,受到新城市的踐踏、淹沒和廢棄。新城市一天一天成為一隻飛蛾,吃掉生活的組織結構,最終什麼也留不下,只留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