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還比不上傻乎乎的鄉下丫頭莉迪亞吧?
自然,作為一個外人,她沒資格去質疑達西先生對自己妹妹的愛,但鄙視一下總不要錢吧?
伊麗莎白使勁地鄙視完了,抬頭髮現四周的光線也漸漸暗了下來,已經不適合再繼續作畫,便收拾畫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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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偶遇之後,喬治安娜和伊麗莎白的往來便多了起來。原來她就住在伯爵夫人居所旁邊的那個庭院裡。大多是在傍晚的這段時間,她會帶著自己的畫作來和伊麗莎白進行探討,當然,身邊必定跟著那位盡責的史密斯夫人。
漸漸地,喬治安娜和年齡相仿的莉迪亞變得熟悉起來。她似乎對莉迪亞嘴裡冒出來的各種鄉間趣事、囧事非常感興趣,常常聽得開心不已,只是往往到了高,,潮時,會被一臉不贊同的史密斯夫人打斷而已。而莉迪亞則對她那一口純正的公學腔豔羨不已,不自覺地去模仿——事實上,修女院裡就設有一門專門矯正口音的課程,標準就是在倫敦上流社會通行的公學腔。無論是達西、賓利先生還是賓利姐妹,說的都是純正的公學腔,一開口就能與操著類似“俺”“額”口音的梅里頓人區別出來,而賓利姐妹也頗為自己的公學腔而自視甚高。現在,受過良好教育的喬治安娜就像是最好的老師,莉迪亞不自覺地就想去模仿她的一切。
伊麗莎白對此樂見其成。
和反對上流社會的孤高人士不同,她從不覺得去了解或學習被上流社會所承認的東西就代表鄙視自己原來的階層。恰恰相反,這不過是個開拓眼界、讓自己更好適應周圍的一種手段而已。在梅里頓,也曾流傳過一則源遠流長的笑話。據說,盧卡斯爵士當年因市長任獲得進宮覲見的機會,雖然位列最末毫不起眼,但有幸也曾得到了一個珍貴的說話機會,不想他一開口,帶了梅里頓特色的鄉土口音就惹得邊上人大笑,於是,精心預備好的腹稿也就毀於一旦了——雖然爵士先生絕口不提自己在覲見時遭遇到的這一羞辱,但毫無疑問,這已經成了猶如往他心頭插刀的奇恥大辱。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盧卡斯家從前請不起別的家庭教師,但卻勒緊褲帶也要僱個教語言的女教師。盧卡斯家的幾個孩子,包括夏洛蒂,全都能說一口標準的公學腔。
扯遠了,還是說回來吧——就是在這樣的氛圍裡,達西小姐和貝內特小姐的友誼在慢慢地發展。最近她甚至已經到了隔天就要來一次的地步。史密斯夫人雖然不大樂意,但也無法把委託人的妹妹強行綁住,只能每次自己都跟過來盯著。伊麗莎白知道她責任所在,所以對她客客氣氣,對喬治安娜的到來也表示歡迎。
也是一個傍晚時分,伊麗莎白趴在房間的桌臺上為自己的幾副插畫作最後的潤色——伯爵夫人已經看過初稿,表示非常喜歡,就等著她最後的成品。兩位年輕的小姐在一邊自己玩耍,史密斯夫人則靠在椅子上,因為過於無聊,開始打起瞌睡。
“這是什麼畫,好奇怪的筆法,也不是素描。哦,我認出來了,畫的就是你啊,莉迪亞!太可愛了!我從沒見過線條這麼可愛、卻又惟妙惟肖的肖像畫!”
喬治安娜忽然嚷了起來,原來她在看伊麗莎白舊畫稿的時候,無意翻到了她隨手替莉迪亞畫的一副Q版頭像。
莉迪亞咯咯地笑,得意洋洋,“莉齊替我畫的,我也覺得不錯。雖然我覺得我本人比這畫像要漂亮許多!”
“我太喜歡了!”
“那就讓莉齊也給你畫一副唄!”
伊麗莎白聽見她們的對話,轉頭看了一眼,見達西小姐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便笑道:“沒問題,我手頭的活已經好了,這就給你畫。”
喬治安娜高興得連聲道謝,急忙端端正正地坐好。
伊麗莎白一笑。等待插畫晾乾的時候,她拿了紙和削尖的碳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