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是亞里士多德平衡美的信奉者,教出來的學生便畏手畏腳。過猶不及,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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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即便是在現實世界裡,色彩也並非完美無瑕的。能在看似不和諧的畫面上創造出完美的和諧,這就是藝術家和畫匠的區別。你的底子很不錯,就是過於保守。不要太拘泥於從前來自老師的教導,試著用自己的喜好去畫,比如這裡,你可以試著採用紫色提亮……”
“達西小姐——達西小姐——”
修女院所在的方向忽然傳來幾聲略帶驚惶的叫聲,伊麗莎白一愣,看了少女一眼,然後循聲望去,見一個同樣穿著修女袍的矮胖中年婦女正提著裙角急匆匆往這邊來,嘴裡不住地叫著。看到自己身邊的那個少女後,她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急忙跑過來。
“達西小姐!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嗎?出來就要對我說一聲!”
她停在少女的邊上,用一種略帶不滿的口氣責備道。
☆、喬治安娜
“史密斯夫人,您覺得我會去哪裡?我又能去哪裡!”
被稱作達西小姐的少女顯然不大喜歡這位看起來像是陪護的史密斯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滿,臉微微地側了過去。
“達西小姐!我只是希望能時刻清楚您在做什麼而已,這也純粹是為了您的好。”
史密斯夫人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說完這話,就把目光落到伊麗莎白的身上,帶點不大禮貌的審視意味。
少女的臉更紅了,這是因為羞惱而泛出的紅暈。她咬著唇,低頭一語不發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對伊麗莎白勉強笑道:“認識您非常高興,貝內特小姐。打擾您這麼久,我要走了,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再見到您,我的名字叫喬治安娜。”
她說完,低下頭匆匆離去,史密斯夫人立刻緊緊跟在她身後,彷彿唯恐她飛走似的。
她們倆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樹林後,伊麗莎白這會兒卻像被當頭一道天雷給砸了,還有點回不過味。
喬治安娜?達西?
這……
這是什麼情況?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眼前這位少女,她敢百分百地肯定,她就是費茨威廉?達西的那個妹妹,絕對錯不了。
怪不得先前看她總覺得有點似曾相似,知道了她的名字後,現在再回想她眉目間的那種清秀,確實和達西有幾分神似。
但是……
她又忍不住有點出戲了。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照原著的描述,達西小姐現在不應該正在倫敦參加社交嗎,怎麼會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而且聽她剛才說了一半的那句話,似乎來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了。
伊麗莎白滿腹疑慮,也沒心思繼續畫自己的畫了,獨自想了片刻,忽然覺得嘴裡一陣發澀,這才意識到自己從前畫畫時的那個壞習慣又跑回來了——只不過這次,錯把碳條當鉛筆放嘴裡咬。急忙吐出來。使勁擦嘴的時候,忽然有點明白了。
莫非,是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導致達西不再相信自己的妹妹,為了防止她再犯錯,所以就把她送到了這裡來?聽剛才喬治安娜提起伯爵夫人的口氣,她們似乎關係很熟,所以她可以長期住這裡,而且也不用去上課。
這樣一想,所有的疑慮就都迎刃而解了。只是,她和威克姆私奔的時候,好像是去年夏末,這都快一年時間了,達西竟然還把自己的妹妹關在這個地方……
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伊麗莎白的眼前浮現出達西先生那張嚴肅的臉和達西小姐帶著憂鬱的眼睛,忍不住搖了搖頭。
沒媽的孩子是根草……真的沒錯,哪怕生活在錦衣玉食裡,達西小姐每天能獲得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