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深深情感能打動您的心腸——我的意思是,倘若您也願意,請您接受我對您的這份愛,嫁給我……”
“對不起,我恐怕無法接受。”
伊麗莎白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錯愕(或者還有些感動)漸漸變成了平靜,聽他說到這裡時,忽然插了一句。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卻像一柄重錘,一下就把對面那位正沉醉在自己濃烈感情裡的先生給砸醒了。
“您說什麼?”
他遲疑了下,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是說,我非常感謝您對我的肯定——既然您覺得愛上了我,那應該是對我予以肯定了——所以我非常感謝。但是,哪怕說出這句話對我來說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我也必須要說,我不能接受您的這份心意,達西先生。”
她解釋了一遍,語調平靜。
一陣彷彿令人窒息的緘默過後,對面那位先生臉龐上的激動之色如同落潮般迅速退去。
“那麼……您能告訴我為什麼?”
終於,他問出了這句話。神情雖然是平靜的,但不難推測他此刻內心是何等的不平靜——因為發出那個“why”的尾音時,他的聲音已經明顯帶了絲難以剋制的顫抖。
伊麗莎白吸了口氣,迎上了他此刻那雙彷彿驟然失去了光彩的暗沉眼睛。
“達西先生,我剛才聽您說到了‘羞恥’,如果我理解沒錯的話,在您看來——至少是一開始,愛上我是件讓您感到羞恥的事?您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您別誤會,我提出這個,並非是因為感到遭受了任何的羞辱,而是單純地想問問您的想法。”
她補充了一句。
達西先是露出微怔的表情,跟著,嘴巴微微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讓我來猜想下吧,”伊麗莎白說道,“因為我荒誕不經的舉止——是的,您第一次看到我時,那應該是您這輩子見過的儀態舉止最糟糕的一位小姐了,甚至用恬不知恥來形容也絲毫不過分,對嗎?更不用說後來我還冒用男人的名頭為畫報供稿。這樣的前提下,您居然還愛上了我,這與您心目中的有教養的女性標準落差太大,所以讓您感到非常羞恥。除了這個,還有我的家庭——在郎博恩顯然沒什麼好名聲,還有住在丘奇街的舅父和做開了個小律師事務所的姨父,這些也讓您感到羞恥,對吧?”
達西先生的眉頭微微地蹙了蹙,用一種略帶無奈的口氣說道:“伊麗莎白小姐,我想我說得已經很清楚了。現在我已經清楚意識到我對您的感情……”
“是的,現在您清楚意識到了您對我的感情,這感情已經濃烈到可以壓過您自小就開始接受的教育,所以您願意忽略您從前對我和我周圍一切的看法,是吧?姑且把這稱為愛情吧。達西先生,您有一副聰明過人的頭腦,您也有了豐富的人生閱歷,您不會單純得相信愛情能夠保持永恆吧?愛情是有保鮮度的,它會褪色,會消淡。宣揚愛情永恆的,不是頭腦發熱充滿幻想的詩人,就是想要靠此換取稿費的三流作家!想象一下吧,倘若我現在感動於您的愛慕不顧一切地接受您的求婚,到了以後有一天,當您對我的愛情消失了,而那時候,我還是原來的我,藏在你心底裡的根深蒂固的固有觀念卻再次佔回了上風,到那時候,您該當如何?我又該當如何?所以一句話,就像您自己剛才一開始說的那樣,我們之間並不具備一樁穩固婚姻該有的必備條件。”
達西定定望著她。終於,他彷彿十分艱難地道:“小姐,您拒絕我的理由聽起來確實十分充分,即便我說這不是事實,恐怕現在我也無法自證。現在我只想請您告訴我,難道您對我一點也沒有感情,所以才會讓你用這樣冷靜得可怕的態度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的滿腔熱情?”
“還是請您先告訴我,您到底愛上了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