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卑職為民除害了。”
這是劉承宗第一次見老虎,這張虎皮和另一份記憶中的老虎顏色不同,底色淡黃斑紋很淺,還有不少白毛。
劉承宗奇道:“沒看出來啊,你還有搏虎的本事呢?”
“卑職哪兒有那本事,圍山獵住,專門帶來八位打石頭的碗口炮,才保住這虎皮,可惜脛骨打壞了兩根。”
虎骨粉劉承宗倒是知道,楊先生之前說過,人骨頭疼了可以服一點,骨粉合沒藥,但那服用也是論錢服。
任權兒這可好,哐哐弄來十八斤。
劉承宗覺得好兄弟是算著呢,正好每日不間斷服用四年的量。
這輩子有啥骨頭疼不怕了。
可任權兒的表演還沒結束,接跟著又大小盒子一一開啟:“南洋的燕窩、兩廣的砂仁、海韃子的鹿茸、遼東的人參、口外的駝蹄。”
劉承宗傻了。
狠狠緩了一會,才問道:“你,這些玩意你怎麼弄來的?”
“這個是抄沒走私商賈的,這個和這個,是扮匪吃了安塞富紳的,還有這……這個駝蹄是胥吏送的,但卑職所的人都不會做。”
劉承宗頓了一會兒才道:“你安塞所的人不會做,憑啥覺得獅子營的伙伕就會做了?”
獅子營的火兵,最拿手的東西只有兩樣,一個是清燉馬肉湯,再一個是驢肉火燒。
要不是跟著寧夏兵一起投奔過來的有賀虎臣的夥兵,劉承宗一直以為他們吃的是正宗保定驢肉火燒。
吃過賀虎臣夥兵做的,劉承宗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吃的,都是陝北名吃河南驢肉火燒。
當然比起這幫夥兵帶來正宗保定火燒相比,劉承宗更在意他們是保定人,將來有機會謁見崇禎皇帝,進了北直不迷路。
“做著玩唄,長官嚐嚐。”
這小子哐哐送來一大堆補品,劉承宗覺得這些東西是奔著讓自己竄鼻血來的。
怎麼說吧,他心裡其實還挺複雜。
人都有本我、自我、超我,面對這種情況,他的超我在道德層面感到愧疚和羞恥,本我則因掌握權力沾沾自喜。
而他的自我,他的自我在分析,這些虎骨與補品,能幫到獅子營多少個骨折、創傷計程車兵。
這些東西幾乎在瞬息之間完成,劉承宗拍拍任權兒的肩膀,誇了他一句,隨後對侍立營部院門口的護兵:“虎皮給我留著,其他的搬去輜重哨傷病營,讓醫匠酌情取用。”
說罷,他又轉過臉對任權兒道:“這就讓我想起來了,前天你過來忘跟你說了,回頭讓人給我送點紅染料過來。”
任權兒一口應下。
那幾天雨下得厲害,紅旗鬃毛掉色了,抽空再給它染上。
等這些事辦完,幾個目瞪口呆的鄉巴佬和任千戶一起坐在營部院裡,聽劉承宗給宋守真下達要求。
“何以饑民、何以飢軍、何以安民、何以養兵,這四個問題一環套一環,所以寫的順序也要如此。”
他邊說,宋守真邊記,任權兒、樊三郎還有韓家兄弟、鍾豹都在邊上排排坐,五臉蒙圈。
“饑民因何產生?生在朝廷沒錢,錢花在藩王身上與官吏貪墨,為此橫徵暴斂,既不免稅也不賑災,故而百姓無力對抗旱災,大量饑民出現。”
“飢軍因何產生?民生凋敝無力納糧,朝廷財力不濟挪用軍費,以至軍兵無餉亦短軍糧,長此以往軍力大退。”
劉承宗說罷,看著宋守真道:“要讓軍民知道,是誰害得他們,是皇帝無情、朝廷無道、藩王無能、士紳無當。”
宋守真這輩子都沒寫過這樣的東西,表情極為嚴肅地把劉承宗說出的要點統統記下。
這對他很困難,因為他正極力遏制自己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