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覺冷,熱氣從他身上透衣而出,她嗅到似有若無的熟悉氣味,然穿風而過,一下子又散了,她沒再多想。
不知飛馳多久,當飛燕大俠將她放落地時,她竟有些腿軟。
他並未試圖扶她,而是讓她腳步顛了顛,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們來到“五梁道”南側的隘口,亦是五日前發生山崩、遇大蟲襲擊之處。
萬年雪從峰頂滾落,在隘口遇暖漸融,此時地面微溼,泥草混過雪水,她一屁股跌坐,把今晚剛換上的乾淨衣褲又給弄髒了。她毫不在意,兩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面前不遠處、以石頭一塊塊圈圍起來的所在。
“……我爹便是從那兒掉進去的。”
現下那個大深洞已被“五梁道”的人用石頭作記號,她昨兒個聽大叔提及,女家主正與幾位石匠和木工師傅商討,打算沿著山徑到隘口築一道長長圍欄,將危險的那一端隔開。
忽地,她腦中閃過什麼念想,雙眸陡亮,忙七手八腳爬起來奔到黑衣人面前。
“飛燕大俠,我爹沒死對不對?您抓住我,沒讓我掉下去,您、您也抓住我爹了,對不對?”她離他僅半步之距,小臉揚得高高的,月光在她頰面上跳動,彷彿也落進她滿懷希冀的瞳底。
隱在闃暗中的精目微垂,他靜默瞅著她,然後搖了搖頭。
淚珠快速在眼眶裡集結,安純君沒想哭的,但那燃起的小小希望被瞬間擊滅,她張嘴喘息,身子不由得發顫。
像是受不了她淚眼汪汪的模樣,他頭一甩,健臂再次摟住她,提氣竄高。
安純君被帶上山壁,幾個起伏後才又落地。
“為什麼帶我來這兒?你究竟要我看什麼?”她吸吸鼻子努力穩住聲音。
此時刻,他們站在高處的一片小平臺上,風有些大,平臺後的山壁往裡邊凹,黑幽幽的一圈,形成一個天然洞穴。
飛燕大俠沒答話,卻以眼神示意她往洞內走。
除死無大事!即便沒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什麼?她兩手握拳。
你想跟你爹到哪裡去?跟著他一塊兒死嗎?
霎時間,渾身膽氣和不要命的賭性被針狠刺似的,想起鄺蓮森幽魂般的徐調和厲瞪,害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她安純君可不是膽小之輩!
銀牙一咬,揭掉眼裡的淚,她走向洞口。
然而,她才想回頭看看大俠有無跟上,那抹黑墨墨的身影真如一隻飛燕,竟倏地飛走了!
“喂!你上哪兒去?飛燕大俠啊——”慘!平臺這麼高,她怎麼下去?
她追出,站在邊緣處往下探,忽地一陣勁風吹來,掃得她險些滑腳跌落。
她驚呼一聲,趕忙伏低身子,兩手抓緊大把的草穩住自個兒。
四周昏暗,瑩玉般的月華無法照清這小小所在。
她揣度著飛燕大俠此舉的目的,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看來是得獨自闖闖那個洞穴……她尚未爬起,下頭的山石間卻傳來悉悉窣窣的聲響,凝神去聽,似乎還夾雜著動物的粗喘聲!
是那頭大虎嗎?
儘管安純君膽氣足,此時此際亦不禁心跳促急,手心冒汗。
她幾是屏息不敢呼息,小手摸向小腿處,這才意識到她穿的是鄺姨新弄給她的軟緞鞋,而非走踏天下用的功夫靴,她藏在靴內的小刀今晚並未隨身。
心裡扼腕不已,她咬緊唇瓣,兩手迅速摸索,分別在地上找到一塊石頭和一根不太粗的枯木棒。
“我不怕你!”那“東西”就要襲擊過來了,她大叫為自己壯膽。“我不怕你!我不怕!”
“這話你可以在‘風雪齋’對我說,不必半夜跑來這裡吼。”
“嗄?!”安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