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沉寂。

暫時的月光使我看見馬西涅克，河水已浸過他的肩膀。

&ldo;我再沒有什麼話對你說了，&rdo;韋勒莫說，&ldo;讓我們下結論吧。你拒絕麼?&rdo;

他等了一會兒又說：

&ldo;既然如此，既然你拒絕，我不再堅持。有什麼用呢?是你安排了自己的命運，選擇了最後的跳水。永別了，老朋友，為了你，我要去喝一杯酒和抽一下菸鬥。&rdo;

他俯身向著受害人，繼續說：

&ldo;但是應預知一切。要是你偶然改變主意‐‐誰知道，也許最後一刻有一個靈感‐‐你只要輕輕地呼喚我……瞧，我稍為鬆開塞在你嘴裡的東西……永別了，泰奧多爾。&rdo;

韋勒莫將小船靠岸，低聲地說：

&ldo;倒黴的行業!這畜生真夠笨!&rdo;

他按照所定的計劃，把桌子和椅子挪到靠近岸邊的地方，重新坐下來，斟了一杯酒，又點燃菸鬥。他又說：

&ldo;馬西涅克，祝你健康!按照現在的情況，我看二十分鐘後就輪到你喝一杯了。不要忘記你可以呼喚我。我豎著耳朵，老朋友。&rdo;

月亮被厚厚的雲層籠罩住，岸上變得那麼黑暗，我幾乎分辨不出韋勒莫的身影。我相信這無情的鬥爭會以彼此讓步了結，或韋勒莫退讓或馬西涅克說話。但十或十五分鐘過去了，時間似乎很長。韋勒莫平靜地抽菸，馬西涅克發出幾聲呻吟但沒有呼喚。五分鐘又過去了。韋勒莫忽然怒氣沖沖地站起來：

&ldo;愚蠢的傢伙，不要呻吟。我等夠了。你願意說麼?不願?死屍，那就死去吧。&rdo;

我聽見他咬著牙說：

&ldo;也許我取得另一個人的同意更好些……&rdo;

他想說的是什麼?另一個人，就是我麼?

他朝左邊走去，這就是說是走向正面入口處。

一聲叫喊傳來，接著我這兒就再聽不見什麼聲音了。

發生了什麼事?韋勒莫在黑暗中碰上了牆臂或開啟的百葉窗麼?

從我所在的位置，我看不見他。桌子和椅子出現在陰影中。此外就是一片黑暗，從中傳來馬西涅克低弱的呻吟聲。

&ldo;韋勒莫要來了，&rdo;我在想，&ldo;再過幾秒鐘，他將會在這裡……&rdo;

對他到來的原因，正如綁架我的原因，我都不瞭解。他是否相信我知道公式，而我沒有揭發馬西涅克是由於他和我之間達成了協議?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否想對我用對他舊日同謀的同樣的方法迫使我說話?或者是，在我們兩人之間，關係到貝朗熱爾，我們兩人都愛上了貝朗熱爾?奇怪的是，韋勒莫甚至沒有和馬西涅克談到她。這許多問題，他將會對我作出回答。

&ldo;要是他來的話……&rdo;我在想。

但是他並沒有來，房子裡沒有一點聲音。他在幹什麼?我長久靠著那個他進來時必經的門，我耳朵貼在門扇上，準備好自衛，雖然我沒有武器。

他沒有來。

我回到窗旁，那裡也沒有一點聲音。

這沉寂真可怕，它似乎在河上，在一切空間裡擴大伸延，但這沉寂卻沒有幹擾馬西涅克垂死的喘息。

我徒然強迫自己用眼睛去觀看。河水黑沉沉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再看不見馬西涅克，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我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