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走。他便追上來一把拖住我手,笑嘻嘻地低下頭,“裡子都給你瞧過了,還要面子做什麼?隨便捏,別客氣,不過……”
正撞上他清亮的眼神,我下意識躲了躲才問,“不過什麼?”
“要點甜頭先,”他彷彿遍地還價,食指輕輕撩唇而過,含笑道,“這裡。”
這買賣可算得仔細呢,一點虧也吃不得,好在四下無人……我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順便揶揄他,“真孩子脾氣。”
攜手慢慢往宮門的方向走,我問,“你怎麼知道我這時候出來?”
他搖搖頭,舔著嘴唇只是笑,“趕巧兒唄,要不就當咱們心有靈犀?”
“誰要和你心有靈犀!”我瞪他之後轉開臉,高高的紅牆頭上堆著極厚的雪,又白又軟,彷彿連串的棉花糖,“等了多久?”
“也沒多久,可不就見著你在那兒刁難勒克德渾?”他知瞞我不過,便借替我整斗篷的時機,輕描淡寫地想岔開話去。我握住他的手直嘆氣,“是怕我醉酒還是在宮裡走丟?叫十二嫂她們聽著,又該笑話我。既然託了病還不老實待著,這雪地裡走最無益處,上回祭陵的苦頭還沒吃夠?我看你是傷還沒好就忘了痛。”話是如此,其實最擔心的卻是宮中閒言碎語,他既然告假這會兒就真不該來,若有人有心參一本,輕則是禮數不周,重則能和欺君沾上邊兒。
“再想眉頭都皺一塊了,”他伸手輕彈我眉心,輕笑道,“怕了你了。不如這樣,今後什麼事兒我都聽你的,成不成?”我不答,他就絮絮地舉例子,“若是你讓我在家,我不敢出府門半步,若是你讓我躺著,我就不敢站著……”
我忍不住笑,“那是不是還得一條條抄錄下來,讓你早晚誦讀,熟記於心;每犯一次,就拿戒尺打掌心外加跪祠堂,面壁思過?”心裡又默默加一句,家法上頭還要大書《男誡》二字。
他看我得意的樣子,也不生氣,只將眼光飄開去,輕聲在我耳邊道,“怪不得十哥老愛念叨,女人最最寵不得……”
“你!”我挑眉,渾然忘了方才的擔憂,他卻就勢將我扯到懷裡,俯身在我面頰上親了一記,“我還沒說完呢,有些人……一輩子都寵不夠,最好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
話音未落,就聽得遠遠的“撲哧”一聲笑,人影嫋嫋從屋後閃出來,投在冰涼的雪地上。
我大窘,掙開他的懷抱,又被他重新攬住,只得一併上前行禮,“六嫂,十嫂。”
“今兒月色真不錯,”十福晉環顧左右,笑吟吟道,“難怪席上早早就不見了弟妹的影子。”
趕忙配合地擠出一絲笑來,問,“這樣早就散了席?”縱使臉皮之厚如我,難免也有些兒不自在,倒是身邊這位一應如常,挽我的手落落大方。
“可不是,大汗心疼側福晉和小格格,怕擾了清靜。這不,我和六嫂也趕早出來敘敘舊。”
伊娜沁微微瞥了我一眼,也道,“想想永福宮那些個日子冰也似的,今兒瞧著大汗喜歡非常的樣子,比得了小阿哥還高興,側福晉榮寵固然分毫不減,似還勝往日。”說得這一句,就有小太監匆匆來報信,“爺們從右翊門那兒過去了,福晉們莫要走岔路子。”
多鐸望著遠處的鳳凰樓,笑道,“六哥十哥怕是等急了。”
“一會兒也不讓人消停,”十福晉啐了句,面上幾分得色,復對我倆道,“小十五既是來接弟妹,想必不願和我們這許多人一道走,我瞧你們就從東便門去吧,放心,你嫂子不會與人閒話。”滿目盡是瞭然之意。
“如此多謝兩位嫂嫂,”這話正中了多鐸下懷,我亦舒一口氣,不妨伊娜沁又道,“改日閒著時,還請妹妹來府裡做客,琳琅唸叨幾回了,想向你學畫兒呢。”她微笑,真誠得看不出端倪來,我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