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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以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鐵柱搬出椅子請一鳴和師父、四郎坐,老婆和姑爺則抬出一張竹床,鋪上毯子蓋上被子讓秀蘭睡覺。她們偶爾也好奇地瞟一瞟那個突然冒出的陌生客人,卻不敢上前搭話。

一鳴重新坐回青石上,心緒怎麼也平靜不了,隔一陣子就抬起手腕瞅瞅夜光手錶。秒鐘分鐘滴答滴答轉著圈,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和凝重。

凌晨一點,子時過。

一鳴長嘆一聲站起,向譚山、鐵柱抱拳道:“不會再有什麼情況了。外面露氣重,大家回屋睡吧。”

譚山、鐵柱趕快站起身回禮,只有四郎依然歪在椅子上鼾聲如雷。一鳴的目光在秀蘭身上掃了掃,遺憾地輕嘆一聲,飄然而去。

在鶴洲村,梅姑獨門獨院守在一個向水中凸出的沙洲,和其餘人家相距一里多路。自從梅老二死後又沒有孩子,她孤零零過了五、六年,倒也習慣。梅老二是外來戶,梅姑又是從南洞庭湖的大楊樹遠嫁,在本地沒有親戚,日子便越發過得悽清。好在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靠著三分瓜田,半畝水塘,也能夠吃飽穿暖。

沙洲是村裡孩子最愛來玩的地方,不光可以肆無忌憚掏鳥窩,抓螃蟹,捉迷藏,還能從梅姑手裡拿到紅薯片、雲片糕,甚至花花綠綠有塑膠包裝紙的糖果。一些氣量小的父母嫉妒孩子對梅姑親,嘀咕道:“自個沒兒,就專盯著別家兒,看以後誰給你送終!”說歸說,倒也不會真的恨她。

這天夜裡梅姑在搖晃中被驚醒,屋頂茅草“唰唰”灑落到蚊帳上,大黃狗“汪汪”狂叫。她嚇得一骨碌跑到院子裡,鞋都來不及穿。等了一陣後,地不再動草屋不再搖晃,可是沙洲林子裡卻有微光透出。

這麼晚還有人?不會是偷魚的吧。臨近年關,那半畝魚塘可是梅姑的過年口糧。她披衣穿鞋躡手躡腳潛過去,手裡抓緊一根燒火用的鐵鉗。大黃狗搖搖尾巴,忠實地跟上。

在林子窪地,不可思議的一幕呈現眼前。無數光斑飛舞聚集,形成流動的光幕,光幕中心的枯黃草地上躺著一個光溜溜的男孩嬰兒。那娃兒明顯張大嘴在哇哇哭,可自己耳朵裡就是聽不到半點聲音。

妖怪?

若一百人見到這般景象,九十九個只怕轉身就逃,唯一不逃的那個是梅姑。她孤身住沙洲這麼些年,早已經不知道害怕,更何況朝思暮想的就是一個孩子!

大黃狗朝前一撲,光斑彷彿受到驚擾,如流螢飛火,竟然旋舞著粘上了狗身。黃狗蓬鬆的毛髮如頓時如帶電一般直豎,通體大放光明,有如神犬。它驚慌失措地蹦躂幾下嗚咽幾聲,便迅速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趴在嬰兒身畔守護,雙目炯炯有紅光透出,好像兩盞燈籠。光斑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黯淡下去,似乎消散於夜色,又似乎融進了黃狗的軀幹裡。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梅姑跪在地上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慢慢走過去。

兩個小時後,等惶恐的村裡人都安靜下來,一艘小船悄悄搖出沙洲,沿水道進入虎渡河駛向洞庭湖,船上一個女人一個嬰兒一條黃狗。大地一顫,所有漁民都上岸了,梅姑沒有碰到夜漁的船。誰都知道地震中水面遠比陸地危險,頃刻間就可能掀起淘天巨浪。

梅姑充分運用智慧,連夜出走。若等天亮被發現,最好的結果是大家說她老不正經,同野漢子私通弄出個雜種,壞結果是無數人找上門,說孩子是他們的。畢竟在農村,男孩兒還是很金貴的。而最壞的結果是神漢、巫師找上門,說孩子是妖精,當眾燒死。三年前對河趙家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