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門陡然被推開,入目的是玄色龍紋的袍角,帝王臉上是鮮見的駭人怒氣。
“阿羲起來,先出去。”
“父皇……”如果說朱皇后的斥責只是讓靖安覺得委屈難受,那麼此刻皇帝的出現無疑將她的不安推至頂點,她不知父皇在外面聽了多久、知道多少,也揣測不出帝王此刻的心思。強自鎮定的喚了聲父皇,卻再做不來平日裡的小女兒姿態。
帝王只一瞬不移的盯著朱皇后的身影,微嘲的嘴角打破了一貫威嚴的神情。
“阿羲,下去。”他聲音冷了許多。
靖安起身,看了看面對天子之威依舊無動於衷,脊樑筆挺的皇后,低聲道:“父皇,母后還病著呢。”言罷便輕手輕腳的帶上門,退了出去。
“皇后。”帝王坐到了她對面的位置,目光復雜的注視著這個做了自己多年妻子的女人。在外人眼裡,她賢良、大度、母儀天下,可只有他知道,她念舊情、記舊仇,哪怕是隔了這麼多年,即便是隔了這麼多年。
朱皇后任憑他打量著,長年的宮廷生活早將她打磨的滴水不漏,只有眉梢眼角隱約可見當年鋒芒。
“阿羲不是你一個人的女兒,還是孤的,是孤教養的。”
“是啊,所以公主才把陛下的做派學的十足。”朱皇后本不想這麼說話,方才訓斥靖安話剛落便有些悔了,可如今讓他一激,就忍不住刺他一刺。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皇后怨的不是阿羲,怨恨的一直都是孤吧。”帝王直直地望著她,像是想望進她心裡去,這麼多年兩人一直諱莫如深的事情,如今就像一道突然被撕開的陳年舊傷,露出下面腐朽的爛肉。
“妾豈敢?不過陛下做過的事,陛下心裡有數。”朱皇后挑眉冷笑,手摸上一側的茶盅,上描著一支紅梅冷豔,握緊,身子剋制不住的輕晃。
“呵,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阿羲確實不及皇后,不及皇后能置身事外、大義凜然!孤做過的事從未否認,孤倒奇怪皇后一直站在何等立場,若真如你所說的這般大義凜然,何來今日之太子顏。”
這些話落在朱皇后耳中那是字字誅心,愧疚難當,痛難自抑,臉上那點血色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手裡的佛珠攥得死緊,兩眼通紅的向帝王望去。
“那也是你、是你先害死了衛嶸!”她怒極,恨恨的將茶盞向帝王砸去,他不閃不避,任由白瓷茶盅磕到額角,再一路滾落,濺了一身的冷茶。
“你終歸還是記掛著他,還在怨恨著孤。”
宮人們噤若寒蟬,靖安聽見動靜,有心尋了藉口進去卻被吳總管攔下,一時間只覺心急如焚,高聲喚了幾聲“父皇”,只盼他千萬不要遷怒母后。
門開啟的時候,只一眼宮人們便紛紛俯下身子當自己什麼都看不到。靖安震驚的忘卻了言語,這難道是母后砸的不成?急忙拿了手絹遞給他,小心翼翼的喚了句父皇。
帝王臉色陰沉的兀自整理著儀容,想起什麼頓了頓才道:“你去看看你母后吧。”
“陛下……”吳總管上前輕聲探問道。
“回去吧。”再待下去那人怕是要恨極了他的。
“母后!母后你醒醒啊!母后!”
“母后你別嚇我,阿羲錯了,母后阿羲錯了啊!阿羲再也不敢了!”
“還愣著做什麼,快傳御醫!”
女兒惶恐至極的聲音從寢殿傳來,帝王的臉色陡然一變,轉身大步折了回去。寢殿此時亂作一團,方才還與他爭執的人此刻臉色灰敗的躺在阿羲懷裡,嘴角帶血,素白的衣袂上染上了斑斑血跡,連掉落在地的佛珠都濺上了些許。
次日早朝,帝王臉色沉鬱,謝謙之聞其宣告顯暗啞了許多。俯身叩拜後聽朝臣如常奏事,見帝王面上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