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嘆氣,眼圈就紅了。
荀卿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自然是早就知道,黃氏生萏姐兒的時候十分艱難,還沒出月子就過世了,因此萏姐兒才一直放在鄭姨媽這裡照顧。
“可不是,誰能想到,那麼好的一個人,卻如此短命,可憐了萏姐兒。好在還有姨媽照看著。”荀卿染心裡也不好受,生命無常,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她與黃氏不過只見了幾次面,對黃氏的模樣早就模糊了,如今想起來,只記得黃氏笑的很溫柔,還有那隻手心溼冷的手。荀卿染嘆氣,可憐了這個孩子,還有……鄭元朗。
“鄭二哥,還著素服。”荀卿染道。
鄭姨媽點了點頭,“那孩子,是個重情的。這一年多,就沒見過笑模樣。每天只是忙著生意上的事,這麼下去,我都怕他支撐不住。”
鄭姨媽說著,越發傷心。
“……朔兒是個不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學著做生意,他又是個實心眼,哎。”鄭姨媽嘆氣,“朗兒樣樣都好,卻是好好的一個媳婦又這樣沒了……”
荀卿染在容氏那邊已經聽說,鄭元朔自己出去做了一筆生意,吃了虧,折了本錢。
“娘,誰又是生下來就什麼都會那,哥哥是第一次做生意,只當是花錢買了個教訓,慢慢就好。”鄭好兒勸道,“咱們家本也不缺那幾兩銀子,娘多想想姝兒。”
“姝兒上個月剛生了個哥兒,母子平安。”鄭好兒向荀卿染解釋道。
鄭姨媽果然好了些,抬頭看看鄭好兒,又觸動了心事。
“不怕染丫頭你笑話,多虧了還有我這個女孩兒,是最知疼知熱的,平日裡總開解我,我才好了些。可憐她,也是個苦命的。若是個哥兒,我這輩子也就別無所求了。”鄭姨媽拉著荀卿染的手,說著就掉了淚。
看來鄭姨媽這病,主要還是心病。
“姨媽,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常言道否極泰來。我看好兒也是個有福氣的,姨媽只管放寬了心吧。”荀卿染安慰道。
……
祈年堂上房,齊二夫人躺在矮榻上,頭上綁了根布帶,時不時地呻吟一聲,屋內幾個小丫頭都屏聲斂氣地低著頭。
“張嬤嬤來了。”一個小丫頭挑起簾子稟報道。
張嬤嬤被兩個小丫頭扶著從外面走了進來,到了齊二夫人跟前,就跪了下去。
“奴才給太太磕頭。”張嬤嬤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齊二夫人從榻上抬起頭來,就見張嬤嬤鬢髮溼漉漉的,咬著牙跪在那裡,裙子上隱約有血跡。
“奴才辦事不利,連累了太太,奴才該死。”張嬤嬤磕頭,又道。
齊二夫人心裡也是這樣的想法,本打算要訓斥張嬤嬤幾句,只是看著張嬤嬤的慘象,又主動將過錯攪在自己身上,不由的火氣就消了些,說出話來也緩和了許多。
“你也知道連累了我,你也是積年的老人兒了,怎麼辦的事,險些被你害死。”齊二夫人數落道。
張嬤嬤有苦難言。方才她才服侍著齊二夫人從宜年居回來,就有管事媳婦傳容氏的話,說她妄生是非,挑唆主子,讓她去領罰。齊二夫人一回來就犯了頭疼病,自然顧不了這件事,即使顧得了,又如何,容氏的命令,齊二夫人也只能聽從。因此她老老實實地去領了二十板子。
她又是知道齊二夫人的性子的,知道齊二夫人必會遷怒到她身上,因此挨完了板子,也不去敷藥,立刻就忍著疼過來,指望著齊二夫人看到她的可憐相,不再計較。
看來齊二夫人這次吃虧狠了,沒那麼容易放過她。張嬤嬤暗地裡狠了狠心,跪在齊二夫人的榻前,伸出手開始抽自己的嘴巴。
“奴才該死。太太和善仁慈,奴才們跟著太太,就養成了一顆實心,平婆子那般狡猾,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