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啟匣子之前,她也猜想過數種可能,偏偏這裡面躺著的,竟然是自己最不想寫的……
薔薇花。
難嘛?
不難。
這種詩,我六歲就會寫了。
當九歲的陳十一郎在聖人千秋節上大顯身手的時候,人人誇耀他是“潁川神童”。
事實上,李季蘭何嘗不是?
她從小便容貌俊美,如花似月。
天賦卻也是極高,別的小孩可能還不認識字的時候,可她那時候就已經顯露詩才了。
父親最得意的事是抱著她,指著花花草草、瓶瓶罐罐讓她做一首詩,向家裡來的客人炫耀。
什麼?會寫詩還不夠,我家姑娘琴還彈得好呢!
詩寫得像模像樣,曲子彈得委婉動聽。
客人們還能怎麼辦?讚歎不已唄!
她父親則眉開眼笑,無上榮光。
6歲那年,正在家中園裡玩耍,父親指著花架,要她以架上的薔薇作詩——
薔薇開得真美,就像漂漂亮亮的女兒一樣。
她幾乎沒怎麼思考,詩便脫口而出:“
經時未架卻,心緒亂縱橫。
已看雲鬟散,更念木枯榮。”
父親聽了,就像往常一樣倍感自豪,可細品“經時未架卻,心緒亂縱橫”,妙則妙矣,只不過……
父親陷入了沉思。
這句本意是:這薔薇,架子還沒搭好,但是枝葉和花卻已開始出格飛行了。
“架卻”……
“嫁卻”?!
哪是在寫薔薇,分明是一個懷春少女恨嫁嘛,這孩子……也太早熟了啊!
父親認為此詩不祥,長嘆說:“此女聰黠非常,必失行婦也。”
小小年紀就知道待嫁女子心緒亂,長大後恐成為“失行婦人”。
十多歲,美貌盡顯,父親以修身養性為名,將她送去了浙江湖州的玉真觀中,當了一名女道士,希望遠離紅塵俗世。
玉真觀地處偏僻,除了每天女冠需要做的功課,生活上幾乎沒有約束。
雖然被父母拋棄,她還是漂漂亮亮地像最美的薔薇花一樣肆意的生長。
父親之言,似乎一語成讖。
……
“赤練仙子?赤練仙子?可有所作?”胡賽春催促道。
另一邊,一直關注著李季蘭表情的劉昭陽有感覺:
這李季蘭怕不是被難倒了!
作不出來!
可這題這麼簡單怎麼會作不出來?
如果不是做不出來的話,肯定又有別的緣故——
只是劉昭陽怎麼會知道這裡面的故事呢?
“莫愁仙子怕不會又要棄賽了吧?”劉昭陽道:“又或者,給你再換一個題目?”
劉昭陽有些穩操勝券的得意之狀了,她的話自然只是調笑。
不會給人換題目的機會的。
岸上的人也在議論紛紛,原本大家都是衝著一場龍爭虎鬥來看的,可是今天赤練仙子的表現的確有些令人失望,一直都是心不在焉,興趣缺缺的樣子,對這花榜決戰並沒有多大的熱情。
,!
現在遇到這麼簡單的一道題,半天都不吱個聲,也不和樂工師傅們溝通接下來表演的曲目,茫然無措的樣子。
“哦,看來今天陳十一郎不在,赤練仙子連歌都不會唱了。”劉昭陽又恍然大悟道。
是啊,離了陳十一郎,主意也沒有人拿了,詩也沒有人寫了,這歌還怎麼唱呢?
眾人對李季蘭的評價正在不斷降低,認為只是一個受陳十一郎擺佈的傀儡。自身並沒有多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