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半晌,吞吐道:“那個,我就是說,山野之間樂趣無窮,也沒人逼著讀書,也沒有人逼著作詩了,每日和江森飲酒取樂,真是快樂無邊呀!”
江森:“……”
柳繪恍然大悟:“你寫得這麼不爭氣,難怪阿爺怫然不悅,阿母長吁短嘆了!”
然後又問:“房陵的山間,真的很好玩嘛?”
陳成微微笑道:“那可不!——最是人間四月天,正值山茶開採時!與漫山遍野的茶香為伴,從上茶山採茶青,對著山谷放聲高呼,說一句,山谷能回答你十句!”
“夏日裡,躲在山林中,白雲下,溪谷畔,松樹間,探尋隱匿在深山老林裡的幽泉,採蒲草為席,汲山泉煎茗!到了夜晚,繁星點點,螢火紛飛,給他們講鬼故事,別提多好聽了!”
“秋天啊,我們忙著在山裡揀果子,挑桂花,制花釀,準備過冬——到了最天寒地凍的時候,燃紅星火爐,品村酒浮香,一人臨帖,啟窗觀雪!別說多愜意啦!”
陳成寥寥幾句,把山間四季的詩情畫意描繪了個遍,聽得柳繪不禁悠然神往,不由得埋怨他道:“這麼好玩,你竟然都不叫我去!”氣鼓鼓的。
陳成忍不住哈哈大笑。
江森悄悄對陳成道:“那山都是禿的!咱們不是練劍,便是讀書,青黃不接時不啻就要去樹林裡挖老鼠吃了——哪有二公子你說的那麼優哉遊哉!”
,!
陳成也附耳道:“小孩嘛,你總要給她描述點美好的願景,記住——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還他馬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感情二公子你不種地,不知道播種插秧有多累是吧?
江森想了一會兒,道:“我就知道,要是今天你的布還是賣不出去,那就別美好的願景了,都面對殘酷的現實吧!”
陳成:“……”
特麼要是賣不出去還不是你這傻小子胡亂進貨導致的……
……
江森所言極是,三人守著幾匹蘇州帛錦,果然無人問津!
礙於小陳身份不同了,已經是本縣明府的愛婿了,他也不好再次施展“江南絲綢廠倒閉了”那一套了。
而且從前次的過程來看,也不是太起作用。
因為“掃蠶花地”而興起的大集,前來臨溪採貨的,都是衝著本地絲織品來的,單小陳“與眾不同”,眾行商看了都有些好笑。
當作為“市令”的沈七郎帶著幾個小弟來巡視時,陳成三個人都已經有些懨懨欲睡了。
中間柳繪嚷嚷著肚子餓了,小陳還給她買了一份湯餅!
一分錢沒賺到,還賠了一碗麵呢!
與那天跨馬而來不同,沈七今天倒是低調,步行來的。
之前陳成懷疑他“公馬私用”,岳父大人入主了之後才知道,臨溪縣衙沒有“公馬”,前任縣令的瘦馬已經老死了,上面還沒給配新馬呢……
“陳郎君這帛錦,還賣麼?”沈七問。
陳成看他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樣子就來氣:“賣啊!怎麼不賣!”
“你說個價,我全包了。”
陳成有些恍惚,特麼好像某人一模一樣的話前幾天就在這市集,已經說過一遍了。
貨他也拿走了。
“錢”也給了。
然後,自己又把貨拿回來了。
“咳咳。”陳成淡淡道:“我可不想再說好兩萬八,給我一萬六了。”
沈七郎哈哈大笑:“不會了,不會了,以陳郎君的身份,我再欺瞞你,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陳成心道:我特麼能有什麼身份——不過我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