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是本縣一把手,的確吃你死死的!
沈七郎正正形色道:“不說笑了,這蘇州帛錦我是真的有需求。”
那天他們在市集上採購的其他東西,的確是為了迎接新任縣令採辦的,唯獨這帛錦沈七是要拿回去自用的——
偏偏他的那幫小弟沒問清楚,沒弄清這麼多刺繡精美的布在“迎新儀式”上做什麼用的,又低估了其價值,還搪塞了小陳一句“用來做地毯”。
這就叫“烏龜吃大麥”——糟蹋了!
至於沈七為何有需求,簡單啊,他家就有不少織戶,要本地絲布,他要多少沒有?
連今天請的幾個“蠶花娘子”都各自做了絲布衣用來表演!
就是要搞點不一樣的,家中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能穿上不同技藝品類的華服,才能彰顯闊綽嘛!
陳成想想也是,本地也必須要沈氏這種豪姓大族,才消費得起奢侈品。
“既然你的確想買——”陳成有些莫名其妙,那特麼那天我索要回來你還同意了?
沈七不好說經過那天和叔祖父的談話後,小陳在他們那的“身份地位”已經有些不一樣了,道:“還不是因為沈七犯錯在先,強行再買,會令陳郎君不悅——現在當面鑼對面鼓,眾人公證之下,公平交易,豈不是沒有了後慮?”心想:你到市集上再看一看,也會知道,並不那麼好賣……
陳成聽了覺得有理,再加上不賣給他的話,實在找不到下家了,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了下來。
沈七也說了,還是上次他倆議定的價格,現場交錢!不佔你的便宜,也不吃你的虧!
陳成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就是提出你一匹十丈,要留兩丈的帛錦與我,好回去之後給岳母大人和柳繪小娘子都做件禮服。
沈七啞然失笑,自然應允。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小陳重新變成了“腰纏萬錢”的小土豪,又跑到賣本地絲布的攤位,要求再買一丈六尺的絹布,回去之後再給岳母小繪做套內衣。
對於這種事他竟然直言不諱,柳繪瞬間羞得不行,可強忍著羞意,她卻推脫不要帛錦衣,也不要絹衣——
家中消耗,向來只靠父親做官的俸祿,他克勤克儉,肯定也不想妻女穿著綺麗的華服招搖過市!
經過他的下鄉探訪,如今雖是太平盛世,可也不是人人豐衣足食,更不要說綾羅綢緞了!
陳成聽著小姑娘著急地跟他描述著,以及自己不要新衣的執著,頗有些感慨。
長嘆一聲道:“
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四句一出,又和那日“地不知寒人要暖”的效果差不多,市集上眾人都紛紛側目!
尤其是那些從事蠶桑半輩子的人,更是神情複雜。
沈七郎也打量著他,若有所思。
,!
雖然對方似乎只是隨意一說,可自己就像被指著鼻子罵了一般!
毫無疑問,區區二十個字,就把人物的神態、見聞、感受都寫得繪聲繪色、有血有肉!
就這麼一個生活細節,便深刻揭露了看似“太平盛世”下的極端不合理!
城裡身穿絲綢服裝的人,都是有權有勢的富人!
養蠶者、織布者更是心有慼慼,像自己眾人,即使養一輩子蠶,也是沒有能力穿上美麗的絲綢衣服的啊!
柳繪以為小陳這詩是聽了父親訪問的民情之後寫的,更加動了惻隱之心,憂傷道:“那我更不要穿絲綢衣服啦!”
陳成摸了摸她頭上的小丫髻,道:“是呀,養蠶織布的叔伯姨娘們,明明付出了那麼多艱辛,可卻穿不上自己的成果,的確很難過。但那的確是生活所迫,沒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