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風真是幸運,萬一接觸的是什麼生鏽的鐵器,又沒有采取相應措施,搶救都來不及了。」
雷天宇拿著交過錢的發票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在用剪刀和組織鉗清理徐楓曉腳上傷口處的腐爛組織,白森森的骨頭都清晰可見,沾滿鮮血和黃色膿液的棉球不斷地被丟到一邊,他不禁感到一陣心悸,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喘了幾口氣,他才有勇氣重新看進去,徐楓曉木然地看著自己的傷口,好像是痛在別人身上一樣,只有不時皺一下的眉頭讓雷天宇看得心如刀絞,恨不能衝進去緊緊抱住他,讓自己也分擔一些曉曉所受的痛苦。
好不容易結束了,傷口重新包好,左腿也打上了石膏,雖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年輕的醫生還是盡職盡責地把所有的注意事項都講清楚,複診時間也清楚地寫在了病歷上,看著他們出了門才急三火四地脫工作服洗手下班。
小心地把徐楓曉在後座上安置好了,雷天宇擦擦頭上的冷汗,自己繞過去坐回司機位上,回身遞過去一罐牛奶,微笑著說:「餓了吧?先喝點牛奶護胃,回家想吃什麼?今天晚上只能有什麼吃什麼了,明天我給你去買螃蟹好不好?啊,醫生交待過不能吃這些的,那你想吃什麼?嗯?說呀?」
徐楓曉低垂著目光,看都不看他一眼,雷天宇探身過去,把易拉罐放在他身邊的座位上,柔聲說:「曉曉……喝一點吧,你的胃一直不好……餓著了又要疼了。」
「不勞費心。」徐楓曉冷漠地說,「吃過五年牢飯,早就成鐵胃了。」
雷天宇靜默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說:「曉曉……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這幾年一直在想,見了面,我該對你說什麼……可是真見了面,我反倒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徐楓曉依舊把頭低著,根本不看他。
「曉曉……這些年,你受苦了……」雷天宇說著,自己的眼眶一陣溼熱,「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我發過誓要照顧你一輩子的,可是我沒能做到……曉曉,你肯原諒我,再給我一個機會嗎?我會愛你,疼你,一輩子……好不好?」
徐楓曉扭過頭看了窗外已經逐漸變黑的天空一眼,漠然說:「不必道歉,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那是你作為執法工作者的權利和義務……我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你以為,我一直在恨你?」
他抬起頭,烏黑的眸子毫無生氣,用平靜刻板的聲調慢慢地說:「你錯了,雷律師,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從來沒有。你做的很對,而我,是罪有應得。」
「曉曉……」雷天宇沒有辦法地看著他,想解釋什麼,還是放棄了,轉身過去發動了汽車,「我們回家再談吧,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好了,回家了,回家了!」雷天宇微笑著開啟門,「進來啊,曉曉,到家了啊。」
再次回到公寓,站在門廳裡,徐楓曉還是那麼平靜,好像他以前根本沒在這裡住過一樣,雷天宇一手扶著他一手把鑰匙放回口袋裡:「來,快坐下,醫生說了你不能長時間站著的,來,曉曉,先坐下。」
要不是和曉曉有不能隨便碰他的約定,他早就直接抱起曉曉進來了,可是隻要他的手指一碰到徐楓曉的身體,立刻會感覺到他身體的瞬間緊繃,不得不縮手回來,無奈地認識到:曉曉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碰觸,甚至,很反感。
「我睡在哪裡?」徐楓曉沒有理會他,回身艱難地從地上拖起裝著他全部家當的蛇皮袋,直接了當地問。
「這個我來拿,我來,你別動了。你當然還是睡在自己的房間裡啊,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回來,來,看看吧。」雷天宇幾步走過去推開門,開啟燈,明亮溫馨的黃色燈光籠罩著整潔的臥室,果然和六年前一模一樣的佈置,藍白色相間的床罩上疊放著徐楓曉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