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客人見主人這般多禮,趕忙紛紛起身還禮,一人苦笑道:“郎君也不必多禮了,你說的也本無什麼差錯。‘一願世清平’唉!本以為馬公去了建鄴,不再和吳國交兵,世道便會清平了!”說到這裡,那人猛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突然猛的將空杯往地上狠狠一摔,怒喝道:“誰知道竟是這個樣子!”
這彷彿是一個訊號,勾起了眾人心中的怨憤,絕望和憤怒就好像岩漿一般從眾人的心底噴射出來,人們紛紛用最直接的語言發洩這胸中的積怨。
“本以為不打仗了,可以喘口氣了,可沒想到來了吳賊的稅狗子,徵糧收稅比以前還狠,以前瓜菜雜糧還能吃個半飽,可現在連這個都吃不上了!”
“是呀!其實最可恨的還不是稅狗子,是潭州城的那個姓成的,仗著吳賊的勢,將茶價壓得只有以前三成,誰敢私自運茶到北方去,拿住就打殺了,逼得多少人沒了活路,他那是在吸人血呀!”
“吳狗欺壓我們,天氣也不幫忙,從去年冬天算起,已經五個月沒下一場透雨了,地裡連根草都長不了,難道老天爺也要餓殺我們這些窮漢?”
“反正也是個死,就和那幫吳狗子拼了,便是死也要濺他們一身的血!”
“可別胡說,前兩天撲城的你也看到了,被火銃大炮打得漏斗一般,躺的到處都是,可連城牆根都沒碰到一根手指頭。吳狗子的火器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些流民首領所在的集團在衡州城外的十餘萬饑民中是屬於組織的比較嚴密的,也瓜分了糧食較多一點的地盤,屬下流民的狀況也略微好一點的,所以也用不著冒著生命危險去衝撞吳兵把守的衡州城牆。看到連這些人都充滿了對吳軍和倚仗吳軍勢力盤剝百姓的奸商的仇恨,早已蓄謀不軌的宋二郎心中不由得狂喜起來。他強壓下心中的喜悅,對近旁一個比較熟識的流民首領詢問道:“陳舍兒,你手中糧食大概還夠多長時日呀!”
“還能有多久!”那陳姓首領滿臉都是愁容,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哦,只有三旬了?那的確是不多了。”宋二郎心中暗喜,裝出一副吃驚的表情。
“什麼三旬!是三天!算上各家暗地裡私藏的最多也不過七天!”那陳姓首領嘆道,臉上已經滿是絕望。
“啊?只有這麼點?那你們那邊是不是好些?”宋二郎轉頭向其餘人問道。
“老陳還有三天,我這次回去就只有樹皮啃了!”
“你還有樹皮啃算是不錯了,我那邊連樹皮都扒光了!”
堂上眾人爆發出一陣叫苦聲,宋二郎待到眾人嘆苦的差不多了,雙手下壓做了個讓眾人肅靜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我倒是有個辦法,能給大夥兒找一條活路來!”
堂上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希冀,那陳姓首領說道:“宋郎君,若是你能出一條明路來,姓陳的這條賤命就賣給你了,隨你手指,火裡火裡去,水裡水裡去,若有半點猶豫,天打五雷轟。”
“好!”宋二郎笑道:“我這辦法倒也不稀奇,殺官造反,破了這衡州城,大夥兒都有飯吃!”
“殺官造反?”
宋二郎的話語就好像一個晴天霹靂,打在眾人的天靈蓋上,這些人都是些平頭百姓,雖然黃巢大起義早已將唐王朝的統治砸的粉碎,但舊秩序在他們的心裡還是有著巨大的陰影,更不要說衡州城內那些裝備精良的吳軍了。方才那些氣頭上的話語立刻就像烏雲一般被恐懼的風颳的七零八碎。
“那可是要殺頭,滅族的!”有人恐懼的唸叨道。
“呸!刀子能殺人,沒有吃的也要死的!”有人憤怒的駁斥道。
“衡州城裡可是有吳兵把守呀,我們手裡只有些木棍,又哪裡攻的進去?”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