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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陽穴的傷口,是舉槍自殺造成的典型形狀。

可孟大雷知道,昨天明明就是凌薇替他拿的衣服,而槍就在衣服的口袋裡。在那天取槍的時候,孟大雷記得凌薇就站在他身後,她知道孟大雷的身上有槍。

孟大雷之所以有如此清晰的記憶,是因為他記得每一次與凌薇見面的情形,可美好的東西卻被罪惡所替代,所有小心珍惜的回憶,成了指向凌薇的罪證。孟大雷真希望自己不是個警察,能夠忽略常人不會在意的細節,在他的心中,只想留給凌薇一個女神的地位。

此時,他的心更痛了。

兩名勘查隊員沒有看見孟大雷,繼續聊著:

“你認識死者?”

“山姍嘛!接警中心的警花你都不認識?”

“可惜了一朵花啊!你聽說了沒有?說是死者欠了不少外債,這次又來借錢,拿槍逼著對方,結果被拒絕後,用槍轟了自己的頭。可惜啊可惜!”

“你可惜什麼?人家就算不自殺,也看不上你啊!”

“去去去。”

兩人嬉笑著走出了樓道,孟大雷只覺得天旋地轉,他無力地彎下腰,大口嘔吐著昨晚腥臭的酒肉,鞋子上,褲管上,沾滿了汙穢的嘔吐物,胃裡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了,可喉嚨裡還不斷湧上強烈的嘔吐感。

孟大雷十指微屈,緊抓住左胸,像要挖出心臟般地抓撓著。

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幻,閃過過往抓捕罪犯時的激烈搏鬥,審訊室裡的一次次鬥智鬥勇,像寧夜書中的角色“黑”正窺視著他的黑暗,可“黑”不是隻能看見死人過去的罪惡嗎?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孟大雷不禁奇怪。也許自己內心不可告人的黑暗,只有對凌薇這份不敢聲張的感情,懼怕責任,懼怕失敗,儘管渴望卻極力掩飾,默默守護卻獨自承受痛苦,哪怕變成遺憾也不願坦誠以對,這也許是孟大雷心中唯一無法在陽光下存活的事情了吧。

最後一案就讓年輕的張積去解決吧!關於凌薇,關於槍,關於凌薇前男友,關於山姍的死,又有什麼意義?

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從頭頂射下,像一針強心劑,立刻消除了疼痛,孟大雷能夠透過厚厚的牆壁,清楚看見坐在警車裡的凌薇。她讓人憐愛的側影轉了過來,眨了眨眼,對孟大雷甜甜地笑了起來。

孟大雷耷下了腦袋,像被從腰部折了起來一樣,在場沒有人看見他最後停留在臉上的笑容。用張積的話來說,那是老孟從未有過的輕鬆笑容。

重回起點

一望無垠的田野間,塵土飛揚地駛來一輛掉漆的公交巴士,挎著一個小包的寧夜下了車,巴士司機不等合上車門就發動了汽車,毫不留情地揚起一陣煙塵。

獨苗般豎立在路基上的站牌,在風雨蠶食下失去了原來的顏色,露出帶著鏽斑的金屬裸色。

寧夜在醫院探望小櫻後,缺少證據的警察沒有再強行拘捕他。一心要為整本小說畫上圓滿句號的他,來到了此處。

寧夜眯起眼睛,努力看清了站牌上的站名——丸山橋。

“黑”系列小說的第一本正是在此地誕生的,一晃多年過去,寧夜從一介書生,已經成長為了孩子的父親。

故地重遊,丸山橋已經面目全非,田野後的一排排房屋,除了顏色搭配外,造型已經和歐洲別墅相差無幾了。短短几年間,本來幾棟稀稀拉拉的小破房,儼然脫胎換骨成頗具規模的村落。

走下路基,寧夜拐進一條人為踩出的小路,橫穿過田野,朝著那片房子走去。田間小路的盡頭,一棵銀杏樹傲立風霜,往事如同樹枝上的樹葉一樣歷歷在目。

寧夜第一次來到丸山橋的時候,他記得有人告訴他,銀杏樹又名“父子樹”,是由父親種下後,傳於後代收摘果實,樸實的情感包含在一粒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