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有些驚懼了起來,雖然她沒感受到杏貞的手在發抖,“您是怕皇上?”
“皇上我不怕,”杏貞收拾了下身上的衣服,站了起來,“就怕肅順在哪裡說什麼有的沒的!你知道的,這些年我揹著皇上做了什麼事兒,雖然事情無不能對人言,瞞著皇上,被有心人一挑撥怕是。。。。。。總之是未雨綢繆吧。”
“是。”
高心夔尚在書房裡拿了一卷《韓非子》,細細把玩,邊上站了一個青衣婢女伺候著扇扇子,九月的天氣暑熱未消,書房裡頭放著什剎海冬日裡起的冰,可那個婢女的額頭上還是出現了細細的汗,一隻手頻頻舉起來拭汗,高心夔看見那個婢女的囧樣,不由發笑,放下了書卷,“好了,這裡頭不用你伺候了下去歇著吧。”
那婢女如臨大赦,福了一福,“那婢子告退。”轉身一溜煙地下去了,只留下高心夔在書房內,看著手卷出神,過了半響,響起了高心夔的讀書聲。
“天下皆以孝悌忠順之道為是也,而莫知察孝悌忠順之道而審行之,是以天下亂。皆以堯舜之道為是而法之,是以有弒君,有曲於父。堯、舜、湯、武或反群臣之義,亂後世之教者也。堯為人君而君其臣,舜為人臣而臣其君,湯、武為人臣而弒其主、刑其屍,而天下譽之,此天下所以至今不治者也。夫所謂明君者,能畜其臣者也;所謂賢臣者,能明法闢、治官職以戴其君者也。”
杏貞踩著花盆底進了勤政殿,邊上侍奉的人都不見蹤影,只有皇帝一個盤腿坐在御座上,一隻手搭著額頭,杏貞如同往日一般俯身行禮,皇帝似在假寐,杏貞說了句:“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這才把咸豐堪堪驚醒,皇帝懶懶地抬起頭,也不叫杏貞站起來,“六宮中的事兒忙完了?”
“是,”杏貞半蹲在地上,“重陽的節禮已經發下去了,在壽康宮、綺春園的太妃太嬪們也都各分到了,欽安殿請了喇嘛法師做法事,孝全皇后陵前也奉上了重陽酒和菊花,盡一盡臣妾這個做媳婦的孝心。”
說起了孝全皇后,咸豐的面色柔和了些,“快起來吧,難為皇后你還想著皇額娘,哎,朕真是不孝,險些都忘了,皇額娘生前是最愛重陽的茱萸和菊花的。”
杏貞寬慰,“皇上有國家大事煩心,臣妾幫著皇上去盡孝,也是尋常的,皇上何須自責。”
“可這國家大事也是一團糟,”咸豐搖搖頭,接過了杏貞的話頭,眼睛眯了起來,古怪地看著杏貞,“別說這家事了!”
杏貞被皇帝打量地心裡砰砰直跳,面上強笑道:“皇上今個怎麼說些個臣妾聽不懂的話?”
“皇后,這時候還在裝糊塗!”咸豐惱怒了起來,一拍扶手,“你我夫妻之間,還需這樣虛偽嗎!說,柏俊的事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三十七、通州和談(九)
德齡領命而下,杏貞用力地把護甲按在紫檀木的小几子上,發出了吱吱的聲響,安茜不敢多說話,唐五福收拾好外頭,又重新端了碗解暑湯進來,偷偷看了看杏貞的臉色,小意地說道:“主子小心彆氣壞了身子。”
杏貞點點頭,接過解暑湯喝了幾口,剛剛井水裡湃過,酸酸甜甜,冰涼可口,焦躁的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杏貞放下蓋碗,“眼下子也只能是乾瞪眼瞧著了,”說著說著又懊惱了起來,“肅老六這個殺才!”
安茜給杏貞搖扇子,“娘娘,旨意已經發出去了,這會子估計那些洋人早就抓起來了,怕也是無計可施了,何況,”安茜畢竟是女子,“那些洋人張狂的緊,讓僧王好好教訓一番也就是尋常。”
安茜的想法毫不奇怪,別說她一個後宮女流,這年頭滿朝文武大臣,皇帝,王公都還保持著天朝上國的想法,完全沒有對於英美等國予以應有的尊重,還是和對著自己的藩屬一樣驕慢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