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好到哪去,進院就跪下磕頭痛哭流涕。
有個被砍掉一隻手、四根手指的男子直接哭昏過去,又崩了傷口,輜重隊的醫匠都沒救回來人就死了。
有五個婦人想回家,劉承宗讓人給她們找了衣裳放走。
剩下七個婦人哭聲一個賽著一個無助,惱得劉承宗頭大,他就從沒想過隊伍裡安置婆姨的事。
他們這一路免不了要和官軍作戰,帶著這些婦人礙事得很。
那幾個婦人最後推出個潑辣的,壯膽子上前行禮道:“大王,我們姊妹都本是附近良善人家妻女,被賊子擄來,俱是壞了清白。”
“那你們不回去?”
“哪兒還有臉回家,回去也是自我了斷。”
最後暫時商議,將這幾個婦人留在山上,編進了承運的輜重營。
餘下三個男子倒是好說,和想回家的婦人一樣,挑了掌令官帶著回家,認認門。
劉承宗專門吩咐兩個掌令官,路上要從他們口中打探打探訊息,找找周圍的目標。
魏遷兒的人也沒閒著,塘兵稍作打扮,便散向四方打探。
去年他們過來的時候這邊還旱著,如今有了勃勃生機,許多百姓又回來了。
就這麼兩天,早前回家的五個婦人,又有倆回來了。
她們是北邊永和縣和石樓縣交界岔口山百姓,這個時代尋常婦人遇上這種被賊人害了清白的事,沒有幾條活路。
就算活下去,也饒不了鄉里百姓的閒言碎語,人們會在背後戳脊梁骨。
最後往往也會因精神壓力崩潰,或上吊、或填井。
她們敢回家,全是因為家裡有嗷嗷待哺的娃娃。
其實也是滿心死志,想著把娃娃養大就去死。
只是沒想到,上天連這機會都沒給她們。
前哨的掌令官報告道:“汾州衛的旗軍出兵剿賊,越境過來搶了村子,放火燒了許多屋子,還把村裡年輕婆姨都拉走睡覺了。”
好好一個莊子,先了遭賊後再遭兵,沒了。
倆婦人也沒別的親戚可以投奔,只好再回來尋獅子營。
這個世界已經奇怪到一定程度了,官軍燒燬村莊搶強婦人,賊人剿滅土匪收留倖存者。
隨後數日,探查情報的塘騎一一返回,帶回永和縣的諸多情報。
劉承宗等人也定下策略,先從永和縣開始,在離開山西前徹底掌握住這片土地。
這裡關係到他們撤回陝西的退路。
隨後兵分八哨。
高顯一哨屯兵東北岔口山佈防,防禦汾州府方向。
鍾虎一哨屯兵南方桑璧山,防禦隰州方向。
同時這兩哨人馬把沿芝河南北縱貫河谷的永和縣堵住,不讓訊息走漏。
師成我工哨與劉承運輜重哨就地駐紮崖頭山,不負責戰鬥,只需修築營寨,同時與永和關守將付仁喜加強聯絡。
餘下各哨劃定地盤,在永和縣東西穿山而過,於城外各鄉實行均田免糧。
劉承宗則帶曹耀移師永和縣治西山,遠遠瞭望這座被兩山包夾的縣城。
“必須佔領這座城,而後才能考慮北打石樓還是東進隰州。”
前者屬汾州府,有汾州衛;後者屬平陽府,有平陽衛。
其實這幾天各哨傳回來的報告讓人想笑,這邊山裡的鄉村連民壯都沒有,成了匪徒樂園,諸哨全都在忙著剿滅遊蕩各地的土匪。
在此之前劉承宗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進山西的事居然會先從剿匪開始。
“我覺得東進隰州合適,東進隰州,穿呂梁山就直接進了山西腹地……”
曹耀說著突然問出一個非常欠的問題:“獅子你見過平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