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幾樣桌椅櫃架也在,只不見了那些罈罈罐罐,心道:“寧慕鵲他們早走了,怎地這裡東西卻還都在?嗯,這木屋是我爹爹派人造的,想來這些器物也是他置辦了來討好寧慕鵲的,他們走時便留了下來。”
他坐在床沿,聽著外面雨聲淅瀝,一時不得便止,心道:“今天走不得了,便在這裡歇一夜罷。明天……”然而明天該當如何,實在是一無主意。心中隱隱竟希望這雨一直下下去,好教他不用去想明天的事。
正在這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在門外停下了。酈琛一顆心直提了起來,心道:“是榮箏他們追來了?我怎麼辦?”一念未畢,已然聽見腳步聲向門邊走來。卻聽有人叫道:“開門!開門!”酈琛心知逃不掉,翻過身來,伸手到靴筒中握住了匕首。
門外之人在門上敲了幾下,失了耐心,當地一聲將門踢了開來。卻是膀闊腰圓的一條漢子,身後是一匹棕黑色的高頭大馬。他看見了酈琛便是一愣,道:“我在外面叫門,你怎地不來開門?”不待酈琛回答,便一步踏了進來,自言自語道:“他孃的這鬼天氣,可淋死老子了。”
酈琛不認識這人,雖見他蠻橫無禮,卻似乎不像是來捉拿自己的,心中略寬。那漢子道:“你家有甚麼吃的喝的,快快拿出來。孃的,這黑燈瞎火地,怎地也不點燈?”
酈琛道:“這裡沒有吃的。”一開口,自己也嚇了一跳,原來嗓子極是嘶啞,幾乎自己也認不得這聲音了。
那漢子一拍桌子,道:“你住在這裡,怎會沒有吃的?你想在老子面前弄鬼,老子捏死了你。”酈琛道:“我不是這家的主人。我……也是來躲雨的。”
那漢子斜眼覷著他,道:“你是甚麼人?”向前走了兩步,突然伸手,向酈琛抓來。原來酈琛髮髻早在奔逃中散了開來,他又不會自己梳髻,只得任由頭髮披落。這時那漢子便揪住了他頭髮,一直拖到身前,昏暗的光線下,見到他秀美的容顏,不由得一呆,笑道:“原來是個漂亮的女娃娃。妙極,妙極!”跟著便來扯他衣服。
酈琛大驚,拼命掙扎,那人手勁卻是大得出奇,將他兩手都抓住擰了過來,反剪在身後,順勢便將他摟在懷裡。酈琛感到他腥臭的呼吸直噴到臉上來,一時驚懼欲死,頭腦中便是一片空白,彷彿又墮回了前夜的噩夢裡。
那人抱住了酈琛,另一隻手便往他衣裳裡探去。一摸之下,愣了一愣,便將酈琛往地下一摔,向他身上啐了口唾沫,道:“晦氣!我還道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卻是個兔兒相公。”卻見酈琛在地下打了個滾,翻身跳了起來,一拳便向他臉上打來。那漢子吃了一驚,偏頭讓開,叫道:“小兔崽子,耍潑麼!” 抬腳踢在他膝蓋上。酈琛站立不穩,跪了下去。
那漢子哈哈大笑,道:“要跟老子打架,你還嫩著些。”剛說了這句話,突覺小腹一涼,低頭看去,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入了臍下。
他大叫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下面的血直噴了出來,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酈琛提了匕首撲上去,在他胸前腹下,一連戳了十七八刀。那人的血濺到了他臉上,也渾然不覺。
外面的雨益發下得滂沱肆意。
酈琛一臉一身的血,坐在那漢子血淋淋的屍身邊。半晌,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手裡仍緊緊握著那把匕首,尖端兀自滴下血來。
他心道:“嗯,我殺了一個人。”他生平頭一次殺人,心中卻毫無驚惶懊悔之意,甚至也沒甚麼特別的感覺,似乎殺了眼前這個漢子,也跟他從前殺死一頭獐子,一口野豬差不多。看著地下的血肉狼藉,只想:“怎生處理這屍首才好?”想起門前的花圃,推開了門,將那漢子的屍體拖了出去。外面大雨如注,登時便把他全身都打溼了。
酈琛見籬笆邊立了一柄鐵鏟,便拿起來掘地。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