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說的,“男人以為你和他說話,都是想請教他點什麼”,衛秀梅超出老年大學同學情誼的關懷,讓陳抗美吃驚了只三秒,很快他找到了合理的答案,“被我的才華吸引”,當衛秀梅淘米,陳抗美拆開禮物,當衛秀梅炸帶魚,他研墨、揮毫,當衛秀梅炒青菜,墨跡已幹,他將一方紅印輕輕蓋在宣紙上。“好,不客氣,小衛啊!”陳抗美環顧一週,打算待會兒吃完飯,請衛秀梅欣賞自己剛剛寫就的作品,另外再贈詩一首給小衛,腹稿此刻已經打好,“你的禮物真的送到我心裡去啦!”他再次表示感謝。
久違的親密,來自同齡人、異性的親密,讓陳抗美飄飄然。他還是站起身,這次不是為了找錢,而是找酒,他在廚房翻箱倒櫃,找出家裡唯一的茅臺,兩個小酒盅,等他回到茶几,面對衛秀梅不解的眼神,他解釋:“來,今天高興!家裡有貴客,這是我小女婿送的茅臺,兩瓶,我鄉下弟弟來時,喝掉一瓶,咱倆今天也喝點!”“你小女婿?”衛秀梅端起酒盅,聞著酒香,故作好奇。陳抗美趁機第一千零一次表現他優秀的基因,小女兒陳雨的傳奇,他舊話重提,指著身後的大照片,陳雨和某領導人的合影,略去陪同照相的其他999人,再添油加醋陳雨如何與皇族後裔結婚,朗因家裡還有咸豐年間的花瓶,乾隆年間的板凳,朗因又如何年輕有為,不到四十,高居等同於縣長的處級之位,把衛秀梅聽得頻頻點頭,帶魚的刺都不按脊椎骨吐,是一根根吐。“你好福氣!”衛秀梅由衷的說,“兩個女兒都優秀,上次見到的大女婿,手腳麻利,對你孝順,大女兒傑出的人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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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前,衛秀梅在肉聯廠醫務室做了一輩子駐廠醫生,肉聯廠挨著紅星機械廠,算兄弟單位,她對陳抗美確實有點小崇拜,等於基層工作人員看到了單位大領導的同層次同僚。兩人不免話起當年,八十年代國企的黃金歲月,九十年代的改革,後期的下崗潮,再後來孩子們上學、工作、結婚,送走老的,帶大小的,揮別枕邊人,酒過三巡,衛秀梅臉紅了,眼睛跟著紅,她女兒襲她衣缽,護校畢業,現在在某私立醫院眼科做護士,女兒初三時,衛秀梅老公腦溢血而亡,“為了孩子,我咬著牙硬撐下來,陳廠長,你是知道的,肉聯廠的效益、我一個女人……不怕你笑話,最苦的時候,我買一斤肉,分五份,週一到週五一天吃二兩,週六日不上班不上學,我們不吃肉。”衛秀梅哽咽了。
“你們肉聯廠,還能缺肉?”陳抗美吃驚道。“所以我能買到比較便宜的肉,就這樣,還不能做到每天吃。”衛秀梅追憶往事,表示不堪回首。“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陳抗美安慰衛秀梅道,他拍拍衛秀梅的手背,又貼心的為她夾了塊帶魚,“多吃點。”“你也多吃點。”衛秀梅回禮。
陳抗美不禁也回憶起,八九十年代,他家的窘境。雖是廠長,除非貪汙,否則收入比普通工人多不了多少。兩個孩子,他是長兄,陸援朝是長姐,老家都不能不顧,弟弟妹妹、弟弟妹妹的孩子生計都由他們拉扯。“幸虧,她們媽媽是過日子的好手。”提起陸援朝,陳抗美中肯地評價,他也拿吃肉舉例,“她們媽媽有次買了三根排骨,骨頭燉湯,骨頭上的肉都剔下來炒肉絲……”“就這樣,我不但供出一個高考狀元,還讓老家的侄子上學。為了侄子,我讓大女兒去讀中專。這叫什麼?這叫捨己為人。”
“砰!”清脆的碰杯聲,衛秀梅主動舉的杯,按潞城話,衛秀梅喝酒上臉,現在不但臉,眼圈都喝紅了。“幹!”陳抗美喝美了。讓他美的,還有衛秀梅的嘴,從那張嘴裡蹦出來的話,句句說進他的心坎裡。
“陳大哥,你真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樹高千尺不忘根,擱在過去就是族長!”衛秀梅放下筷子,豎起一個大拇指。她的大拇指上有顆痣,和她嘴角的那顆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