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她對陳抗美的稱呼換了。“我就敬佩你仁義!真的!”
“怎麼看出來的?”仁義兩個字,讓陳抗美得意。“你看你對老家人,你看你對嫂子,真是一百個人裡挑不出一個!”衛秀梅知道陳抗美要為陸援朝出紀念文集的事兒,陳抗美給衛秀梅看過他寫的詩。接著,衛秀梅又說起,她的哥哥嫂子,在她老公出車禍成植物人的那一刻起,就對她家避之唯恐不及。她舉例,逢年過節,只在父母家大年三十到初二,相聚三天,其他日子,哪怕必要的見面都以各種理由推脫。衛秀梅是個好強的人,肉聯廠效益一般,她除了上單位的班,每天下班還兼做小時工,回家還要伺候老公,她最自豪的事是,老公躺在床上一年多,身上一個瘡沒長過,左鄰右舍都稱她是“中國好媳婦“感動潞城”;另一件讓她好強的事,是老公走後,女兒也上了班,日子多少好些,哥哥的孩子、衛秀梅的侄女結婚,她去了,包了三千塊紅包,這是她一個月的工資,“老陳,你是沒看見我嫂子的表情,下巴都合不上了,他們沒想到,我能這麼捨得,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我不是隨便能打倒的人!”
“砰!”碰杯的聲音,陳抗美髮起的,“小衛,敬你!一個小女子,不簡單啊!扛起一個家!”陳抗美由衷的說。 “都過去了。”衛秀梅擦擦眼淚,噢,她的眼眶不是喝酒喝紅的。“真的看不出來啊,”陳抗美嘖嘖暫讚歎的聲音特像吧唧嘴,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衛秀梅,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女兒現在多大了?也該結婚了吧?” “結了,結了,94年的,結婚五年了,孩子三歲,上幼兒園了,要不,我也沒空上咱老年大學啊!”衛秀梅點醒陳抗美。“對對!你現在享福了。”“雖說和兒女住,不得安靜,比以前的日子可好太多了。我挺知足的,現在就想趁能走能行,多出去走走,旅遊旅遊,退休金不多,一個月也有兩千二,夠過日子了。”衛秀梅實誠,把經濟收入都說仔細了。
“小衛,你心態好!心態好!”陳抗美又把杯子舉起了,“等我下半年腿徹底好了,我陪你走,走走祖國的大好河山,把一輩子的委屈、不容易都走散、走淡!”陳抗美寫詩寫魔怔了,說話自帶押韻。“好!那就祝你早日腿好!”衛秀梅滿面紅光,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放下杯子,陳抗美又把話題轉到衛秀梅家,他搖搖頭,重複好幾遍“不該啊不該啊”,他說的是衛秀梅的哥哥嫂子,“不該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不管你們娘倆”,“要兄弟姐妹幹什麼?就是要關鍵時候互相扶持的!”“如果我是你哥哥,換句話說,不是你哥,當時認識你,知道你有這樣的困難,都會站出來幫你一把的!”陳抗美眼睛一瞪,彷彿穿越到十年前,一籌莫展,晚上還要出門做鐘點工,回家還要給植物人老公擦洗身體的衛秀梅面前,拔刀相助。“謝謝,哥!”從陳廠長、老陳、陳大哥、哥,衛秀梅一小時內換了四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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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跟我的兩個女兒講,爸爸媽媽都不在了,世上只剩你們倆,你們是最親的,你們是彼此的靠山,做好彼此的安全港。我的兩個女兒也是這麼做的,她們相親相愛,優秀不優秀在其次,成人比成才重要!”陳抗美還在沉浸式演說,以上人生道理,他自然是耳提面命給陳晴陳雨上過不止一遍課,但他在成才路上,一點沒放鬆過,陳晴陳雨身上的巴掌,他如今都忘了吧。“哥!再敬你一杯!”衛秀梅實在捧場,她舉起杯,又放下杯,她見菜都見底了,便主動要求再進廚房,拌兩個下酒的冷盤。她的身影剛飄向廚房,鑰匙擰門鎖的聲音傳來,門開了,是陳晴。跟在陳晴身後的是壯壯,壯壯低聲喊了聲“姥爺”,就被陳晴推進另一個房間,要求趕緊把作業弄完。陳抗美被大女兒的突然襲擊弄得心砰砰跳,像被抓到偷晴板,面帶訕訕之色。
陳晴沒注意到父親神色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