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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媽媽,即便是這樣,她仍然記得要我上大學。剛送走爸爸,她就把我叫到面前,難過地說:“海燕,快開學了,我們借學費吧。”

我安慰她:“媽,你快別說了,我不去唸書了。”

媽媽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只是眼裡,滿是內疚。媽媽的內疚讓我的心如針扎般地疼。媽媽和我都十分清楚,對於一個農村女孩子來說,不去上大學意謂著什麼!運氣好的嫁一個好男人生兒育女勞碌一生;運氣不好的,嫁一個脾氣壞又不顧家的男人,那就要過一生悲慘的日子了。

但爸爸死了,家裡的頂樑柱就倒了。媽媽身體又不好,弟弟還年幼,做為長女,我現在要做的不是自己上大學,而是要照顧好這個家。

就算現在借到了學費,還有生活費,還有以後三四年的費用呢。再說,我走後,媽媽和弟弟以後靠什麼生活?除非現在天上能掉下一大堆鈔票,但我知道奇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所以當天下午,我就帶著弟弟來到爸爸的墳前。我毫不猶豫地將那張錄取通知書燒成灰燼,流著淚對爸爸說:“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媽媽,供弟弟念最好的大學。”

弟弟忽然說:“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殺死齊月升那個壞蛋!”

這正是我心裡一直想的,我緊緊握住弟弟的手,堅定地說:“爸爸,你安息吧,我一定要找到齊月升,為你報仇!”

6.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弟弟開學了,區區的五百塊錢再去掉弟弟的學費及各種費用,便了了無幾了。按我們家的現狀,媽媽身體不好,弟弟年幼,我應該呆在家裡照顧他們的,但呆在家裡只好連農活都沒得做。

早在三年前,我們村就只剩下每人兩分的口糧田了。多年以前包產到戶所分得的大部分土地又被上面重新收了回去。收回的土地一部分以高價賣給村民蓋房子,另一部分則以極低的租金租給村幹部或村幹部的親戚朋友搞養殖及種大棚疏菜,他們獲利頗豐,但我們楊家是幾輩子的農民,一直在村裡受人欺負的,這種好事是斷斷輪不上的。

村裡外出打工回來的人在辦喪事後,很快又回去了。他們得知我不去讀書後,都表示可以帶我走。但我幾經思考,還是決定留下來。我不想走得太遠,只想在縣城找一份工作,這樣家裡有了事也好照應。得知我的想法後,村裡嫁到縣城的一位本家大姑找到我家,她說她在縣城開了一家理髮店,我可以到那邊和她學習理髮技術,出師後也可以自己開店。

媽媽當即拒絕:“我不同意海燕去學理髮,整天把男人的頭抱在懷裡,象什麼樣子!”

雖然我也對理髮抱有成見,但現實不容我樂觀,所以我安慰媽媽道:“可我想去呢。理髮總歸是一門手藝啊。書上常說呢,家財萬貫,不如薄技在手。”

大姑聽了我的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說她有急事要馬上趕回縣城,並給我一個地址,說我什麼時候想去都可以。

當天晚飯時,媽媽一直在抹眼淚,我心裡也很難過,只有弟弟高興地說:“姐姐你學了理髮,以後我剃頭就不要錢了。“

聽了這話,我一直在眼圈裡打轉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弟弟還小,他還不知道世事的艱辛。可在他還不知道世事艱辛的時候,他就沒了爸爸。

正在這裡,忽然聽到院子裡有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海燕在家嗎?”

我向外一看,驚喜地說:“麗娟?怎麼會是你?”

麗娟姓王,家住鄰村,是我高中同學。本來她的成績很好,誰知在初三時和一個叫陳剛的男同學談起了戀愛。陳剛初中畢業後便去東莞打工了,麗娟雖然讀了高中,但因為一直和陳剛保持著通訊關係,成績並不好。

看到我,麗娟拉著我的手一下子哭了:“海燕,我差點就沒臉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