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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言一笑,知她也是在說笑,索性便未往心裡去,又續,“你這樣萬事不上心,過幾日新大人來了,倒是真叫我憂心。”

臨光往案邊坐下的動作一僵,不過也只是片刻,旋即又恢復鎮定,隨口應道,“管他是什麼時候來,左右管不到我頭上來。”懶懶散散一身骨頭卻忍不住繃緊了,實則還是聽了到心裡去,直直瞪著他,說一句辯駁的話,“你又憂心我做什麼?”

這口是心非,還說不上心,誰信。

博金並不戳穿,只是長嘆一聲,一本正經答,“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整個立身館都是他手底下的,正儀堂又能跑得掉?”言落猶嫌不夠,要慢悠悠添補上一句,“誰知這人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這話還是你教了給我的……”

臨光一噎,想尋思什麼駁回去的話,可思來想去哪怕將腦汁子也用光,卻還是不得不承認,他這話說得對極。

她忍不住想起那張司禮監內恍惚一見的臉來,黑得似是能將人心也看透的漂亮眼珠子,一點點堆聚起來,化作一個不大確定的影子,埋在她心裡,骨鯁在喉久居不下。

膈應人,太膈應人。

想到此,她聳聳肩,不大想接這話頭子,“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這道理也不是說假的。”

博金有些失笑,睨她一眼,給她提一個醒,“左右過兩日應當就過來了,這立身館怕是再也沒往日那般清閒了……”隱約一聲嘆,也不知他想到什麼,竟還有點憾。

一時沒來由凝重起來,臨光也輕快不起來,她從眼角里漏出來一點嫌棄之色,“你叫我來,說的就是這個?”

博金抬手掀開茶盞蓋子,盯著碧綠的葉梗有點心不在焉,“不然你覺著呢?”是談風花雪月還是談經史子集,他著實想不出,女人腦門子裡裝的是什麼,自然也推敲不出,少不得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片糊塗。

臨光叫他繞來繞去,這時候也懶怠再同他歪纏。這屋子烏煙瘴氣悶得她喘不過氣來,人也多又晃眼,真是恨不得要早早走了才好,哪裡還有那力氣去做多餘的事。

她左右想著話也說得差不離,便不再停,支著腿站起身來,垂首瞧著安坐不動的博金,旁的話不多說,只專挑揀叫人聽了不大舒爽的,“這事不勞煩博金大人憂心,大人還是多多想著自己才好,”又厚著臉皮求一個恩典,“日後大人飛黃騰達跳了上青雲,可別忘了提攜一二。”

平素不見這人油嘴滑舌,卻全都用在了這裡,這人當是有兩面的,要不為何人前一套人後又是另一套。

博金也樂意同她做戲,音調不疾不徐,出口便是一副官老爺姿態,“好說好說——”沒繃住,自己卻先勾出一點子笑,一閃即逝隱在唇邊。

似是春梅綻開在雪滿枝的春日裡,幽幽留難言的香。

臨光移開眼,深覺博金這人是個會做戲的。可她轉念一想,也就罷了,硬生生將要說出口的話又壓了回去。

便再也留不住,沿原路又回正儀堂去,過兩根粗粗廊柱,踏過十五塊青磚,足下一折便是門檻。

那門檻高高寬寬,拿上好的棘皮樺木雕鑿出來,條條紋紋都透著皇家當有的氣度。可便是如此,擋住的也不過是正人君子,哪裡能拒得住虎豹豺狼,尤其是那撲食餓虎,怕是要白費。

臨光這時揣著滿滿當當心思,何曾留意,又如何能留意,稀裡糊塗往裡頭闖,白毛兔子一樣不識得路,真是要壞事。

她自然不知,那裡藏著虎狼一隻,揣的心思難猜難測,天生就是來同她別苗頭。

“咔嚓”一聲,那門無風自動,吱吱呀呀晃著要掩上,年久失修飄來蕩去,

寂靜無人的正儀堂內,乍然有影子靠過來,貼著她,盤盤浮浮似是一條蛇,時機倒是挑得好,恰在她臨入門一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