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李清照的選擇是錯誤的。
蓀歌彎彎嘴角,輕笑著“張夫人,我聽大家說,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個巴掌拍不響,不知你作何感想?”
在人傷口上撒鹽,確實不地道。
但唯有這樣直接戳心窩子,方能在張夫人那築的牢不可破的心牆上留下一道劃痕。
世道本就艱難,可偏偏有女子心甘情願在原本的夾縫中為自己縛上一層層枷鎖。
蓀歌的話,讓張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珠串斷線,散落一地。
一顆接著一顆,就好似府衙門外豎著的鳴冤鼓,讓人忍不住心顫。
瑕疵的名聲,是籠罩在張夫人頭上最可怕的陰影,揮之不去。
半晌,蓀歌接著道“有人願意隨波逐流,那麼自然也有人願意逆流而上。”
“是非對錯,千百年自會有定論。”
“夫人,名聲固然重要,但母女親情,令愛的一生,便真的不值一提嗎?”
張夫人沉默,僵硬的彎腰,將距離最近的一粒佛珠緊緊的握在了手心,似是唯有那樣,心底才能湧現出力量。
她是對的!
她沒有錯!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亡夫的名聲,重歸宗族,百年後享香火祭祀。
但,她更是為了女兒好,沒有人能夠質疑她對瑤瑤的慈母之心。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這樣的道理,李夫人不懂嗎?”
張氏目光灼灼的緊盯著蓀歌,木木的眼神中有些許瘋狂。
若不是她這些年對瑤瑤的苦心培養,瑤瑤既無宗族依靠,也無顯赫家世,又如何能在明水的一眾小娘子中脫穎而出。
蓀歌見狀,不再言語。
張氏腦海中所勾勒的藍圖,已經讓她聽不進任何勸誡。
在張氏的臆想中,張小娘子應成為官宦之家的命婦,鳳冠霞帔,光鮮亮麗。
而張氏宗族更應悔不當初,求著她們母女迴歸宗族。
可,臆想一旦觸碰到現實,就只會是陽光下的泡沫。
這種種,都是張氏的一廂情願。
明水城中,可曾有真正的官宦人家向張家遞了帖子,表露出有意相看張小娘子的意願?
那些推波助瀾的賢名,於真正富貴人家而言,如過耳之風。
明明是最淺顯不過的道理,可偏偏張氏被執念矇住了心。
不對,不僅僅是執念,還有慾望。
經文已經承受不住這位求神拜佛,日日夜夜抄經的張氏信女心中蓬勃燃燒的慾望和野心。
呵,還真是別樣的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
這種深遠的愛,令她大開眼界!
“看在鄰居一場的份上,最後勸你一句,珍惜眼前,莫要真的傷了這僅剩的血脈相連之人。”
“屆時,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