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熱力。一些零星的草地夾雜其間,但這時候學生們都已經做完了大掃除回家去了,草地上一個人都沒有。過了操場十來步,有一個用碎石壘起來的臺子,臺上是一塊大到極致的黑板,黑板上面有擋雨蓬,這時候把灼熱的陽光擋著,與周遭景色比起來,那塊黑板更顯得幽暗清涼,若上面是潔淨無塵,肯定會像極了一塊黑色的寒玉……只可惜此時,上面被寫滿了紅的白的粉筆字。
易天行和鄒蕾蕾學著鬥戰勝佛用手掌搭著涼棚,傻乎乎地抬著頭望著眼前這塊大黑板,忽然對視一眼,又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是他倆這一個星期的成果,雖然寫的內容不外乎是一些外語學習、課外活動,勵志短文,俗到不能再俗的東西,但這密密麻麻的一黑板粉筆字著實讓這二位年輕的男生女生充滿了成就感。
易天行指著黑板上白色楷體粉筆字最集中的那塊兒說道:“看,還是我寫的毛姆的那篇江上歌聲最好。”嘴裡輕輕哼念道:“他們的歌聲是痛苦的呻吟,是絕望的嘆息,是悽慘的悲鳴;簡直不是人的聲音。它是無限憂傷的心靈的吶喊,只不過帶上了點旋律和諧的樂音,而那收尾的音調才是人的最後一聲抽泣。生活太艱難,生活太殘忍,歌聲是絕望的最後抗議。這就是江上歌聲。”
鄒蕾蕾靜靜地聽他充滿感情把這一段唸完,忽然發現他是閉著眼的,不由微笑道:“記憶力也太可怕了吧。”易天行笑笑。
鄒蕾蕾忽然皺眉道:“毛姆的另外一篇講燈光的要積極些,你選的這篇會不會太黯淡?週一胡老師來檢查會不會有意見?”
易天行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生活本來就是艱苦的,這是事實罷了。至於黯淡?船伕的號子,其實或許只是在艱苦度日的可怕歲月裡找些樂子。但人到了那種境地還不會忘讓自己快樂,這已經足夠積極了吧。”
鄒蕾蕾笑笑道:“我辯不贏你。”安靜了會兒,關切看著他,說道:“這些年你過的很苦吧?”
易天行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道:“哪裡會?一個人過日子再輕鬆不過了,也沒爹媽天天在耳邊煩。”
看他強笑,鄒蕾蕾輕輕嘆口氣,也就不多說了,笑道:“搞定了,我們走吧。”
兩個人把粉筆和尺子這些東西放回了一樓的團工部,到車棚裡推了車子過來。從教學樓到校門口有一大段筆直的長路,易天行和她一面走著一面說笑。鄒蕾蕾忽然說道:“差點兒忘了,上週末說好的,今天我請你吃脆皮。”說完了甜甜笑著看著他。
易天行心裡一慌,滿臉幸福道:“那最好不過了。”忽然餘光裡感覺到遠處校門口那裡有個人影晃了下。
如果換成別人肯定看不清楚,但易天行可是個晚上不點燈靠月光捏死蚊子的主兒,稍一留神,便看清楚了是班上的胡云。他皺了皺眉,心想這時候學校裡沒什麼學生了,胡云是在等誰?以前聽同學們說過他和社會上的混混蠻熟……想到這節,易行天心裡忽然煩悶起來,似乎感覺到有什麼讓自己不樂意的事情在等著自己。
他看了看身邊正說笑不停的鄒蕾蕾,忽然停下腳步,溫和說道:“蕾蕾,你今天先走吧,我忽然想到在學校裡還有些事情要做。”
鄒蕾蕾有些訝異地望望四周,說道:“學校裡沒什麼人了,你有什麼事兒?”
易天行犯了愁,決不能說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預感吧……想了想,笑著說道:“團工部那個新來的年青老師讓我今天把團工部打掃一下。”
鄒蕾蕾嘆氣道:“不會吧?我們倆又不是真的苦力。”一臉委屈的神情可愛極了。
易天行笑道:“所以讓我這個苦哈哈來為小姐分憂吧。”
鄒蕾蕾笑著說:“呸,沒話好說了?我們一起還是快些。”說著便把車龍頭往教學樓那邊轉。